青雲山脈的晨霧還未散儘,蕭辰已經掛在百丈懸崖上半個時辰了。他的手指死死扣住岩縫,腳尖點在不足半寸的凸起上,右臂伸得筆直,試圖夠到那株在晨光中泛著紫光的"九葉玄參"。
"再...差一點..."他咬緊牙關,腰間的藥簍隨著動作搖晃,裡麵零星幾株草藥相互碰撞,發出沙沙的響聲。
突然,一陣腥風從頭頂襲來。
蕭辰渾身汗毛倒豎,本能地側頭閃避——一條通體碧綠的"鐵線蛇"擦著他的耳畔射過,毒牙在岩壁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嘶!"毒蛇一擊不中,竟在空中扭轉身子,再次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蕭辰左手猛地拔出腰間藥鋤,手腕一抖。"噗"的一聲悶響,蛇頭被齊頸斬斷,腥臭的血液濺在他臉上。
"呼..."蕭辰長舒一口氣,卻不敢放鬆。他迅速將那株九葉玄參采下,小心地用油紙包好塞入懷中。這是他三個月來找到的最值錢的靈藥,足夠換十天的飽飯和...或許半本最基礎的修煉功法。
正當他準備下滑時,餘光忽然瞥見岩壁下方三丈處,有一道不自然的裂縫。裂縫邊緣光滑得像是被什麼利器劈開,與周圍粗糙的岩壁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
好奇心驅使下,蕭辰改變路線,向那道裂縫攀去。靠近後才發現,裂縫深處隱約有微弱的光芒閃爍。
心跳突然加速。蕭辰聽說過,青雲山脈藏著不少古修士的洞府。三年前鎮上王鐵匠的兒子就是偶然發現一處洞府,得到傳承後直接被玄天宗收為內門弟子。
咽了口唾沫,蕭辰拔出藥鋤,小心地擴大裂縫。當縫隙足夠一人通過時,一股帶著陳舊氣息的風迎麵撲來。
洞內比想象中寬敞。借著從裂縫透入的光線,蕭辰看到石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案和文字。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一麵牆上的巨大陰陽魚圖案,魚眼處鑲嵌著一黑一白兩顆珠子,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這是...修煉功法?"蕭辰湊近細看,發現那些文字他一個都不認識,但圖案卻清晰可見——赤裸的人形擺出各種姿勢,體內畫著複雜的線條,有些地方還用紅點特彆標注。
當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觸碰那些圖案時,異變突生!
陰陽魚圖案突然急速旋轉,兩顆珠子脫離石壁,在空中融合成一塊半黑半白的玉佩,"啪"地落在蕭辰掌心。與此同時,整麵石壁的文字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化作一道流光鑽入他的眉心。
"啊!"蕭辰抱頭痛呼,感覺有無數信息在腦海中炸開。最清晰的是一段口訣:"陰陽相生,水火交融,天地為爐,造化為工..."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才漸漸消退。蕭辰渾身被汗水浸透,卻發現手中玉佩正散發著溫和的能量,緩緩修複著他的不適。
"這難道是..."一個驚人的猜想在心頭浮現。蕭辰急忙將玉佩貼身藏好,正準備仔細研究洞內其他部分,突然聽到外麵傳來雷鳴般的轟響。
暴雨將至!
蕭辰臉色一變。青雲山脈的暴雨伴隨毒瘴,不是他這種沒有修為的凡人能抵抗的。匆忙退出山洞時,他注意到洞口內側刻著三個已經模糊的古字,隻能辨認出最後一個似乎是"...宗"字。
剛離開懸崖,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蕭辰護住懷中的靈藥和玉佩,向記憶中山腳下一座破廟狂奔。
雨水在山路上彙成急流,幾次險些將他衝倒。當破敗的山神廟終於出現在視野中時,蕭辰已經成了落湯雞。
"總算..."他剛邁進廟門,突然渾身一顫。懷中的玉佩變得滾燙,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
"怎麼回事?"蕭辰手忙腳亂地想掏出玉佩,卻發現它像生了根似的貼在胸口。更可怕的是,廟外雷聲驟然加劇,一道水桶粗的閃電竟穿透屋頂,直直劈向他!
生死關頭,一道白影閃過。蕭辰隻覺腰上一緊,整個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帶飛起來。閃電劈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將地麵炸出一個焦黑的深坑。
"凡人之軀,也敢染指陰陽玉?"清冷的女聲在頭頂響起。
蕭辰抬頭,看到一位白衣女子淩空而立。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眉如遠山,眸若寒星,素白的長裙不染纖塵,腰間懸著一柄通體晶瑩的玉劍。最驚人的是,所有雨水在距離她三尺之外就被無形屏障彈開。
玄天宗修士!而且至少是內門弟子!
蕭辰心頭劇震。在青雲鎮,玄天宗就是天,內門弟子更是凡人眼中神仙般的存在。
女子——葉霓裳冷冷注視著眼前的少年。她奉師命來青雲山脈巡查靈氣異常,沒想到竟感應到了失蹤千年的陰陽玉氣息。更令她驚訝的是,這少年體內已經有一絲陰陽真氣在流動。
"交出來。"葉霓裳玉手虛抓,蕭辰懷中的玉佩竟自行飛出。
陰陽玉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當白色那麵轉向葉霓裳時,她腰間的玉劍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體內修煉多年的《玄天冰心訣》真氣不受控製地翻湧起來。
"這是...共鳴?"葉霓裳美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師門典籍記載,唯有遇到匹配的頂級雙修法寶,玄天宗的功法才會產生這種反應。
蕭辰敏銳地注意到女子神色的變化,強自鎮定道:"仙子明鑒,這玉佩是我偶然所得,絕無冒犯之意。"
葉霓裳沒有回答,她正暗中壓製體內躁動的真氣。更讓她心驚的是,當陰陽玉與少年接觸時,產生的共鳴波動比單獨存在時強烈十倍不止。
"此物乃我玄天宗遺失的秘寶。"葉霓裳突然一揮衣袖,一道白光將蕭辰籠罩,"你隨我回宗門接受調查。"
"什麼?等等!"蕭辰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身體一輕,被無形力量托起。在離開地麵的最後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破廟——
雨幕中,廟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撐著油紙傘的窈窕身影。傘麵微抬,露出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和手中正在轉動的奇異羅盤。
然後視野便被雲霧遮蔽,整個青雲鎮在腳下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