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峮一下沒反應過來,接不上話,最後還是在霍乾念十分不爽的眼神中,他才趕緊對雲琛三人道:
“咱霍幫的規矩,入幫必須得至少有一門絕活武藝,還請三位兄弟展示些許。”
“好說好說。”小六笑嘻嘻上前,忍著身上各處傷口,當著眾人的麵,呲牙咧嘴地將整個身體塞進一口酒壇子裡。
絕好的縮骨功令霍幫護衛大開眼界。
荀戓一手暗器了得,隨手撿顆石子,扯片樹葉,或者一根牙簽,都能充作殺人暗器,足以服眾。
該到雲琛顯露看家本領的時候,她半天沒動,看得葉峮都替她著急,還以為她是缺了劍,無法展示,便道:
“雲兄劍法了得,已有目共睹,今日劍斷,就以樹枝代替吧,不必拘泥。”
誰知雲琛卻搖搖頭,十分認真地回答:
“我不是愁沒劍,我是愁看家本領太多,不知道你們想看哪一個?”
葉峮聽罷咧咧嘴,朝雲琛比了個大拇指。
霍乾念則用那雙黑曜石一般幽冷的眸子看著雲琛,問道:
“可擅水性?”
雲琛點點頭,一腳踹開院側門,門外即是堤壩,洛子水的分支恰在此經過。
雲琛不多言語,單手撐堤,縱身跳入河中。
院子裡,一眾霍幫護衛都來了興趣,紛紛張望,想看雲琛能潛水閉氣多久。
等啊等啊,直等到葉峮打來熱水,遞上乾淨的帕子,霍乾念慢條斯理地擦去一臉血跡和黑灰,河麵上卻連個氣泡都沒翻上來。
小六和荀戓對視一眼,得意地朝霍幫護衛們挑眉。
等啊等啊,直等到霍幫那幾個受傷的護衛,都呲牙咧嘴地拖著腳步,好奇地湊過來,河麵上還是一派平靜。
幾個霍幫護衛小聲議論:
“該不會一頭紮下去,撞石頭上了暈死吧?”
“剛出了那麼大力氣殺鬥,會不會體力不支,上不來了?”
小六和荀戓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一絲擔憂和慌張。
他們曾經見識過雲琛的水性。
說句誇張的,雲琛入水就跟龍王三太子回龍宮似的。
河裡千百種魚蝦蟹,小六想吃什麼,她就能精準地撈什麼上來。
由於不愛爭搶炫耀,煙城的武師們都不太清楚她的本事,但朝夕相處的荀戓和小六很清楚。
可眼前這情況顯然也已經遠遠超出二人的預期。
沒氣泡,沒換氣,這一口氣屏得實在太久。
秉持不能給自家兄弟丟麵子的原則,二人強裝鎮定。
小六故意擺出一副“你們少見多怪”的語氣:
“撞石頭?那不可能,估計我雲哥看水底石頭多,幫著老龍王造龍宮呢!不著急,馬上就上來!”
“嗬,這牛逼吹得真響!”周圍的霍幫護衛們全都哄笑起來。
葉峮征求性地看向霍乾念,後者正在這一地橫屍中端茶穩坐,慢悠悠地吹著茶沫子,一點點飲下。
一口。
兩口。
三口。
……
直到足足一刻鐘過去,霍乾念一盞茶喝完,霍幫護衛們都開始替人著急,小六快哭出來的時候,雲琛才猛地從水裡探出頭,翻身跳上堤壩。
院子裡響起霍幫護衛們的叫好聲。
雲琛不好意思地笑笑,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霍乾念麵前,甩下一條深水裡才有的罕見雪眼大青魚,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道:
“方才隻顧著殺鬥,無心冒犯了少主,請少主見諒——這條大青魚給主子晚上加菜。”
說罷,雲琛抬起頭,呲著貝齒,朝霍乾念嘿嘿一笑。
葉峮卻隻注意到那大青魚活蹦亂跳,腥水全濺到了霍乾念金絲滿繡的靴子上。
葉峮清楚地看到,霍乾念冷著臉,腮幫微動,咬了下後槽牙。
而後,趁所有人忙著清理場地沒注意的時候,雲琛湊到葉峮跟前,將令牌還他。
“有個事,我剛才就好奇想問呢。少主長得那麼好,但怎麼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樣,額頭上好大個包,看著跟壽星公似的,是天生異相嗎?”
葉峮偷瞄霍乾念一眼,壓低聲音回答:
“彆提了!其實我們連夜貼告示招人隻是幌子,真實目的是想找昨夜偷襲少主的刺客!那刺客帶著隻貓,輕功好生厲害,狠狠踩了少主額頭就跑,氣得少主下令連夜抓人。這不,頭上的包到現在還沒消呢!”
“……”
“那刺客忒囂張,逃之前還叫少主‘小朋友’,明知少主腿疾走不了路,還說會讓少主踩回來,這不擺明挑釁嗎,你說可恨不可恨?”
“……”
“咱少主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虧?少主說了,等找到那刺客和貓,把人皮和貓皮通通扒下來,鋪輪椅腳踏上當腳墊,天天踩!”
“……”
發現雲琛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葉峮以為是被他的話嚇著了,親熱地攬住雲琛肩膀,笑道:
“雖說因為那些殺手,這場名為招聘、實為抓人的事全黃了,但總算有收獲,能得到你這樣的高手進霍幫,值了!”
“嗬嗬……”雲琛不語,隻是一味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