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凝,如墨般籠罩著星門外的營地。淡淡星輝從天際灑下,卻無法驅散眾人心頭的陰霾。薑恒靜靜地躺在地上,麵色蒼白如紙,額間冷汗未乾,呼吸微弱紊亂。他身旁盤膝坐著大師姐,玉掌貼在薑恒背心處,緩緩渡入溫潤靈力試圖穩住他紊亂的氣息。星璃輕輕站在薑恒身側,琥珀色的眸子裡倒映出他慘白的臉。她緊緊抿著嘴唇,不敢移開視線,似乎害怕一旦放開目光,薑恒的生命就會從她視線中滑落。桃子——那隻通體透著柔光的靈寵狐狸——靜靜地伏在薑恒另一側,尾巴輕輕擺動著,眼中也閃著擔憂與不舍的光芒。營地另一邊,金算彌立著雙手抱胸,他的身影隱沒在火光的陰影中,僅露出微眯的雙眼注視著薑恒的方向。一旁的幾名弟子低聲議論著,卻沒有人敢靠得太近。經過傍晚的劇變,薑恒命鏡反噬的後遺症已經明朗地展現出來,他整個人陷入昏迷,靈魂狀態似乎也出現了異常的波動。“再這樣下去不行,”大師姐緩緩收回掌心靈力,皺眉看著依然昏迷的薑恒,“他體內的靈力已經混亂至極,再不穩定下來,會走火入魔的。”大師姐的聲音凝重,平日裡沉穩如山的神情此刻也顯出幾分罕見的焦慮。星璃輕輕抬起頭,聲音顫抖著問道:“大師姐,他……他會醒過來嗎?”她的嗓音中滿是擔憂與不安。桃子也隨著星璃的聲音發出細微的嗚咽,像是在為薑恒祈願。大師姐勉強露出一絲安撫的笑意,但眉目間的憂慮未散。“我儘力。”她輕聲說道,“薑師弟根基穩固,這次命鏡反噬雖然凶險,但未必沒有轉機。他畢竟……心誌堅韌,也有你們這些關心他的人。”聽了大師姐的話,星璃眼神微微一亮,又轉頭看向薑恒,“薑師兄,你一定可以熬過去的,對嗎?”她溫柔地呢喃,仿佛薑恒還能夠聽見她的話一般。然而,在這表麵平靜的關懷中,卻有一股暗流在悄然湧動。大師姐放下薑恒的同時,目光悄悄投向營地邊緣的金算彌——她的神情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深沉。“金師弟,”大師姐緩緩起身,朝金算彌走去,“你可有什麼發現?”她話語聽似平淡,卻隱隱帶著質疑。命鏡反噬的事件太過突然,而金算彌在先前展現的掌控力讓她不得不心生懷疑。金算彌微微一笑,迎上大師姐的目光。他臉上掛著慣有的溫潤笑意,語調也是一貫的隨和:“大師姐是在懷疑我嗎?薑師弟的狀態的確出乎意料,但你該知道,我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大師姐眉頭一蹙,似要開口,但又壓下了心中的質問。畢竟在場眾多師弟師妹都在看著,她不願此刻內訌。於是她改口道:“薑恒畢竟與你交好,他出了事,我們都不樂見。眼下我們應當想辦法,儘快穩住他的情況。”金算彌點點頭,假意深沉地說道:“大師姐所言極是。我先前試探了一下薑師弟的靈魂波動,發現他靈魂深處似乎有一絲異樣……也許是命鏡反噬留下的問題。”他眼睛裡閃過一抹晦暗的光芒,但在火光搖曳下並不明顯。此言一出,不僅大師姐神色一凜,就連星璃也抬頭露出驚異的神情:“靈魂深處的異樣?這是什麼意思?”金算彌輕歎一聲:“我也隻是粗略感知了一下。薑師弟此前使用命鏡遭受反噬,靈魂之力不穩。如果一直持續下去,恐怕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甚至可能影響他的魂魄完整。”大師姐聞言,臉色更加凝重:“你是說,魂體有裂變的風險?”她下意識地用更加專業的術語描述。眾人皆是一驚,魂體裂變——那可是傳說中隻有修為高深者,神魂遭受重創時才會出現的可怕現象。一旦魂體裂變,輕則修為倒退,重則變成渾渾噩噩的廢人,甚至淪為魂不附體的行屍。星璃心頭猛地一跳,她突然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她與薑恒朝夕相處,自然不願看到他麵臨如此可怕的風險。“那……有辦法阻止嗎?”她聲音都微微發顫。金算彌沉吟片刻,說道:“辦法當然不是沒有,但需要一些特殊的資源或者機緣。而且……也許星門秘境之中會有薑師弟所需的東西。”他提到了星門,語氣微妙,仿佛那是救薑恒的唯一希望。大師姐目光一凝。星門秘境,即將到來的目標——宗門派遣他們這批精英弟子前來,就是為了即將開啟的星門。傳說星門之內藏有奇珍異寶,還有著修複靈魂、增強修為的各類奇異之物。然而星門的進入資格和規則,據傳非常複雜且危險。大長老曾給過他們一枚玄色玉簡,上麵載明了星門開啟的時間和方式,還有一係列晦澀難懂的規則。想到這裡,大師姐心頭閃過一絲疑慮。今天發生的種種,金算彌的態度,薑恒的異常,都像是在這些規則之外的變數。她忽然隱約覺得,也許那些被奉為準則的“星門規則”裡,有某些值得懷疑的地方。這種懷疑在她心裡隻是初生的火苗,卻因眼前的一切被點亮。正當眾人談論間,薑恒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他依舊昏迷著,雙目緊閉,卻眉頭深鎖,仿佛陷入了噩夢。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輕微地抽搐,四周空氣中的靈氣也隨之產生了奇特的波動。大師姐立刻回到薑恒身邊,星璃也蹲下身緊張地握住薑恒的一隻手。桃子更是一下子站起,尾巴炸開似的蓬起,全身戒備地盯著薑恒,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危險。薑恒的額頭浮現出一道淡淡的黑色紋路,乍看之下仿佛某種符印在皮下遊走。星璃倒吸一口涼氣,她從未見過這種現象。“薑師兄?薑師兄!”她輕聲呼喚,但薑恒毫無反應。突然,薑恒的眼睛猛地睜開了。但那雙眼睛卻並非平日清澈溫和的模樣,而是渙散而空洞,仿佛沒有焦點,甚至……不像是薑恒本人的眼神。星璃的心猛地一沉。薑恒的嘴唇翕動,發出含混不清的低語。起初沒人聽清他說什麼,大師姐俯下身凝神細聽,隻聽到一句“……不要……我沒有……”。他的聲音嘶啞而陌生,仿佛另一個人在借用他的喉嚨說話。聽到這詭異的聲音,星璃隻覺得背脊發涼,她下意識地更緊地握住薑恒的手,仿佛想以此將他從黑暗中拉回來。“薑師兄!我是星璃啊,你聽得到嗎?”薑恒毫無回應,反而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仿佛有無形的鎖鏈纏繞著他。他的另一隻手胡亂揮舞著,竟險些打到一旁關切他的桃子。桃子低吼一聲,躍到星璃懷裡,仍舊警惕地盯著薑恒。大師姐迅速出手,點住薑恒胸口幾處大穴,以靈力暫時禁錮住他暴走的氣勁。然而薑恒依然止不住的顫抖,他臉上的痛苦神色越發深重,額間那道黑色紋路時隱時現,像是某種可怕的力量在侵蝕他的神智。金算彌也走上前來,一臉關切地道:“薑師弟這恐怕是魂魄之傷發作了!”說著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枚細小的玉符,晶瑩剔透,散發著柔和的白光,“這是我偶然所得的定魂符,也許能暫時穩住他的魂魄。”大師姐聞言微微點頭:“快用吧!”她也顧不得多想,眼下薑恒最要緊。金算彌嘴角飛快地掠過一絲笑意,他將玉符輕輕按在薑恒額頭。玉符白光大盛,一道靈光隨之沒入薑恒體內。頃刻間,薑恒劇烈掙紮的身體仿佛受到了某種撫慰,慢慢平靜下來。他那空洞的雙眸緩緩合上,重新陷入昏睡。星璃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緊繃的身體幾乎已經僵硬。她撫著懷中瑟瑟發抖的桃子,柔聲安慰:“沒事了,桃子,薑師兄他……暫時好了。”桃子低低地“嗚”了一聲,將腦袋蹭了蹭星璃的手臂,眼神依依不舍地望著薑恒。薑恒再度安靜下來,隻剩下他依然紊亂的呼吸昭示著先前的一幕並非幻覺。大師姐站起身,衝金算彌抱了抱拳,語氣鄭重:“多謝金師弟相助。這枚定魂符對薑恒很有用。”金算彌微微一笑,謙遜道:“大師姐不必客氣,都是同門,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隻是定魂符也隻是暫時壓製,恐怕撐不了太久。”他說著,又瞥了眼薑恒昏睡的麵容,“要想根治,還得另尋他法。”大師姐何嘗不知道這點。她眉宇間憂色難消:“依你看,該如何是好?”金算彌沉吟道:“我記得星門秘境開啟在即,傳聞其中時空錯亂、寶物萬千,也許能找到穩定魂魄的珍寶。依我愚見,我們應儘快啟程,趕在星門開啟之時進入其中,也許還有希望。”此話一出,在場幾名弟子都點了點頭。畢竟薑恒如今重傷未愈,若星門中真有靈藥靈物,的確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大師姐的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她雖然也傾向儘早入秘境為薑恒尋找機緣,但金算彌如此急切地提議,不知怎的讓她心生疑慮。這疑慮並非針對薑恒的救治——救人如救火,她自當全力以赴——而是針對星門本身。她回想起師門提供的星門開啟規程。根據玉簡所載,星門每隔五十年開啟一次,進入者必須以特殊的引星陣法引動星力共鳴才能安全通過。此外,星門內據說有某種規律,使得弟子們不得久留,否則會迷失其中。然而方才薑恒的異變、金算彌的表現,都讓大師姐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星門還未真正開啟,但薑恒的魂魄為何會出現如此古怪的狀況?難道星門對魂魄真有影響不成?可之前的規程中從未提及。還有金算彌,他怎會恰巧身懷定魂符這等罕見之物?以及,他提及星門時眼底掠過的那一絲莫名神采……大師姐心思縝密,此刻雖未說出口,心中的警惕卻提到了最高。她已決定,無論如何,此行進入星門秘境,不僅要救薑恒,也要親自驗證那些所謂的星門規律——到底是真實可信,還是掩蓋真相的迷霧。夜已深沉,營地的火光逐漸微弱,篝火旁隻留下木柴燒儘後的紅色餘燼。弟子們各自回帳篷靜養,為明日做準備。然而今晚的經曆注定讓每個人心緒難平。星璃沒有回帳篷休息。她堅持留在薑恒身邊守護。桃子也蜷伏在薑恒身側,小小的身體緊貼著主人,似乎這樣就能給薑恒帶來一絲溫暖。星璃緩緩撫摸著桃子柔軟的毛皮,感受著它細微的呼吸和心跳。“桃子,薑師兄會好起來的,對嗎?”她低聲喃喃,像是在問桃子,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桃子輕輕“吱”了一聲,抬起頭用舌尖舔了舔星璃的指尖,隨即又將腦袋拱回薑恒懷裡。靈寵通人性,桃子的行為似乎在告訴星璃:它會陪著薑恒,不離不棄。看著桃子對薑恒的依戀,星璃心中微微一暖。她想起當初在宗門後山初遇桃子的時候,那隻全身雪白的小狐狸還隻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薑恒花費了好大力氣才治愈了它,並將它收為靈寵。自那以後,桃子對薑恒可謂忠心耿耿,如影隨形。這份羈絆,在剛才更是體現得淋漓儘致。剛才薑恒魂魄異變之時,若非桃子敏銳地預感到危險,恐怕大師姐也未必能那麼及時出手。而當薑恒陷入痛苦時,桃子焦急哀鳴、不顧自身安危地想靠近他,試圖用自身的靈力去安撫主人的魂魄紊亂。若不是星璃抱住它,隻怕桃子當時就撲上去了。想到這裡,星璃摸了摸桃子的耳朵,低聲道:“桃子,謝謝你。我知道,你也很擔心薑師兄。”桃子抬眼望了望星璃,眨了眨那雙璨若星辰的眼睛,又輕輕蹭了蹭薑恒,似乎在說:“我們一起,等他醒來。”星璃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在薑恒的臉龐上。此時的薑恒神色總算平靜了些,呼吸也逐漸變得均勻,但他臉色仍然蒼白,仿佛沒有血色。一想到金算彌提到的“魂體裂變”的可能性,她心口就像壓了一塊巨石般難受。“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星璃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大師姐和金算彌明日或許就要帶大家進入星門為薑師兄尋藥,但她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未知的秘境上。也許……還有彆的辦法?星璃回憶起宗門的典籍中,好像曾提到過一種穩固魂魄的法門,需要以靈寵之力為引,暫與主人的魂魄相連,以共鳴之法護住主人魂體。不過這種方法風險極大:靈寵若修為不夠,強行與主人的魂魄相連,很可能會被主人的魂魄反噬,輕則重傷,重則形神俱滅。因此宗門長輩才會慎之又慎,從未讓弟子嘗試。星璃的目光在薑恒和桃子身上來回移動,心中激烈掙紮著。她不怕冒險,卻舍不得讓桃子去冒險。然而眼下的情況,又豈由得她選擇?最終,星璃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她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上麵篆刻著宗門銘文,那是通訊玉牌,可以向附近的同門傳訊。但此刻她並不是想傳訊給在場的師兄姐,而是……她咬破指尖,在玉牌上飛快地刻畫出幾個古怪的符號。玉牌微微一亮,卻並未發出可見的光芒,隻是一閃即逝。做完這一切,星璃才露出一絲疲憊之色,神識透支讓她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她將玉牌重新收好,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天邊幾顆星子閃爍著清冷的光芒,仿佛無聲地注視著凡間的苦痛與希望。星璃低聲道:“師父……希望您能收到弟子的求助。”原來,剛才星璃刻畫的是一段隻有師父才能解讀的隱秘符文,她希望遠在宗門的師父若恰好感應到弟子的危機,能有所回應。儘管此舉未必有效,但此時此刻,她彆無他法,隻能儘人事聽天命。另一邊,大師姐在自己的帳篷內盤膝而坐,閉目調息。然而眉宇間始終難掩憂色。她雖是大師姐,但說到底也隻是入門十數載的弟子,如今肩負眾人的安危,壓力沉重。方才發生的事,不僅關乎薑恒性命,更關係到整個行動的成敗。薑恒若無法及時醒轉,不僅他們此次星門之行將平添變數,而且大師姐心中也愧疚不安。畢竟薑恒出了事,她這個領隊難辭其咎。回想今日,金算彌的反常、大長老提供的星門規矩、薑恒的詭異異狀……一切如亂麻交織,讓大師姐疲於理清頭緒。或許,隻有真正踏入星門秘境,才能找到答案。大師姐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堅毅之色。帳篷外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大師姐警覺地抬頭:“誰?”話音未落,金算彌掀開帳篷簾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大師姐,是我。夜深打擾,還請見諒。”大師姐心中雖對他存疑,但麵上不露,點點頭示意他入座:“金師弟這麼晚還有事?”金算彌坐下,神色關切:“我放心不下薑師弟的狀況,遂想著再來與大師姐商議一二。明日星門開啟,薑師弟如此,我們是否需要調整計劃?”大師姐看了金算彌一眼,淡淡道:“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言。”金算彌目光微閃,緩緩道:“說來慚愧,我與薑師弟交情匪淺,實在不願他出事。我剛才思忖,或許明日進入秘境時,讓薑師弟留在入口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待著,我們先行進去尋找靈藥,再折返回來為他療傷,這樣或許穩妥。”大師姐沉默片刻,緩緩搖頭:“不妥。星門秘境詭譎多變,我們誰也無法預料進去後會遭遇什麼。若將薑恒一人留在入口處,一旦秘境之門提前關閉或發生意外,他將獨自麵對,太過危險。”金算彌點頭表示理解,又道:“那便隻有一道同行。但薑師弟如今昏迷,行動不便,進去後若遇險……”“大不了我背他。”大師姐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她身為大師姐,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名同門。薑恒就算昏迷,也是他們的責任。金算彌見狀,眸中深處閃過一絲無奈之色,但嘴上仍笑道:“大師姐果然有擔當。隻是希望薑師弟能早些醒來,否則他自身也危險。”他歎了口氣,“剛才那定魂符隻能鎮壓片刻,恐怕堅持不到明日正午星門開啟……”大師姐聞言心頭一緊:“怎麼?你之前沒說會撐不到正午。”金算彌苦笑:“我也隻是估算,以薑師弟魂魄之不穩,怕是難熬太久。不過若大師姐信得過我,不如讓我今晚在薑師弟身邊守著。若再有異變,我也好及時施救。”大師姐定定看著金算彌,心念電轉。金算彌的提議貌似合理,但她總覺得哪有些不安。於是她緩緩道:“也好,你我輪流守夜。我剛耗費不少靈力為薑恒穩住經脈,也需要調息片刻,待會兒再換我。”金算彌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但隨即笑道:“大師姐勞心勞力,理應好好休息。既如此,我們二人輪流照看薑師弟。放心,有我在,一定確保他平安到明日。”話已至此,兩人心照不宣。金算彌告退出帳篷,大師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臉上的淡然終於緩緩褪去,換上凝重與疑慮。金算彌走出大師姐的帳篷,夜風拂過,吹動他衣角微微揚起。他回頭望了一眼篝火旁的薑恒,唇邊浮現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魂體裂變……”他低低地自語,聲音隨風散去。若有人在旁,定能察覺他語氣中竟有一絲期待與興奮。火光映照下,薑恒靜靜地躺著,仿佛毫無知覺。而在他胸口貼身放置的衣袋中,一麵碎裂的古鏡悄然泛起絲絲幽光,又很快隱沒不見。夜深人靜,危機在無聲中醞釀。無人知曉,此刻薑恒的識海深處,正翻湧著怎樣的暗流……
第十七章·鏡門驚變·星魂初噬
“人心既是命運的爐鼎,也是業火燃燒的柴薪。“
——
星門之眼微啟,鏡陣餘波猶未平息。原本平靜的命鏡陣心,此刻卻驟然湧起一道撕裂天地的異芒。
薑恒眉心劇痛,仿佛被千萬星芒穿刺,五感儘失。他勉力睜開雙眼,卻隻見四周浮現一層破碎的星紋——那不是外物,而是他體內“魂宿”與命圖震蕩引發的異象。
桃子倏然顯形,麵色罕見凝重:“不好,他的魂識被星魂標記了!”
星璃眸光微閃,一道光幕從她掌心撐開,將薑恒穩穩護住:“彆吵,他現在隻能靠自己鎮住那道‘魂鎖’。”
——
鏡外,大師姐林瑤音手持八極焰鞭踏入陣中,星輝在她周身流轉:“薑恒若失控,我親自斬魂止爆。”
蘇雲怒火中燒,擋在薑恒身前:“他不是你要斬的試驗品!”
兩人靈壓碰撞,氣勁炸裂。
桃子抱著陣旗往後跳,嘴裡還不忘嘀咕:“吵吧吵吧,一會兒金算彌又來打圓場……”
“桃桃說得沒錯。”
溫潤的男聲悠悠響起。
金算彌一步踏入鏡陣,依舊是那身鎏金長袍、麵帶佛光笑容。他手中一串佛珠輕輕撥動,身後兩名星魂執子悄然布陣,仿佛來人隻為平事。
“我觀星陣之變,恐怕此子魂圖已起共鳴,若強行鎮壓,恐傷本源。”
林瑤音冷哼:“你什麼時候關心過薑恒的安危?”
金算彌眸光一閃:“大師姐所言極是,可我更關心宗門的大勢……你不關心宗門未來的鑰匙是否會在此刻碎裂嗎?”
氣氛驟然緊繃。
而下一瞬——
薑恒猛地睜開雙眼,金紋從指尖炸開,識海深處,一道模糊身影悄然站立。
他自己。
或更確切地說,是鏡中的“魂影之我”。
星門碎鏡倒映中,那人身披星輝,雙目冷冽,手握星魂之刃,一步步走來。
“你想成為什麼?”“你知道你是誰嗎?”“若你不過是被命運雕刻的傀儡,又憑什麼抗爭?”
薑恒心神驟震,那些他壓抑許久的情緒在識海中翻湧:被誤解、被利用、被拋棄的憤怒,母親無言中疼愛卻從不言語的溫柔,少年苦修的孤獨與對力量的渴望……
“我不是你口中的玩偶。”薑恒一字一頓,“我為我自己而生。”
那一刻,魂影破裂。
一股灼熱的光流從體內噴薄而出——
鏡陣中央,薑恒的背影在眾人矚目下騰空而起,背後星紋浮現,宛如一輪升起的星輪。
但異變未止。
星門裂縫深處,忽然爆發出一陣詭異震顫——
“吼!!!”
一頭魂軀半虛半實、身披星骨的怪物從裂縫中撲出。
“星魂噬主體!”星璃麵色劇變。
金算彌眼中一閃寒芒,卻在下一秒恢複微笑:“諸位護主,我來斷後。”
隻見他體內一道金光暴漲,數枚佛珠飛出,在空中構建出臨時佛陣。
但他嘴角輕輕一動,魂念悄然傳入星魂獸耳中:“先試他一試……彆真殺了。”
——
薑恒凝神應戰。
星魂獸虛實莫測,噬魂之爪連斬三次,薑恒用星息護體強行格擋。桃子與星璃聯手以陣法封鎖,星璃大喝:“左肩虛破,右肋弱線——快!”
薑恒怒喝一聲,運轉體內星魂之力,拳鋒破開星門殘火,直擊星獸要害!
“魂滅!”
虛影炸裂,碎星灑落。
可就在這時,星門深處又浮現一道模糊人影。
“魂宿印,已經喚醒……”
“試煉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