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瓦剌就好像一隻肥豬,無論從各個方麵來看,就等著圍在四麵八方的廚師們一起下刀子了。輕啟戰端的後果,是誰也無法承擔的,瓦剌國龐大,人口眾多,但是也跟任何一個龐大機構一樣,龐大必定臃腫,臃腫必定令行不通……
戰爭時期令行不通跟自殺沒有什麽兩樣,看起來各個方麵的危機好像都解除了,可是寶藍女王知道,現在才開始,就是文化一旦開放之後,給女兒國以來最大的衝擊。最可怕的入侵不是戰爭,而是文化。
女兒國是一個女人統治的國家,就算是遠征軍,作戰戰場也被拉到了風雪山崖之外,國內除了臨戰的緊張情緒之外,暫時沒有什麽變故。依然是女主外男主內,但是從大明國的部隊進駐之後,情況開始改變了。
女兒國的女人接受的教育一向都是女人強過男人的理論教育,可是自從看到大明國精銳部隊的男人開始,這種想法就開始動搖了。就算撇開部隊,這些被挑選出來的精銳之中的精銳,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不止比普通男人強一點。而對沒有經過戰爭洗禮的女兒國來說,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精銳部隊的士兵還好,謹守不幹涉他國內政的教條,對女兒國女人當政的態度保持中立,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可是這些超級精銳就是朝那裏一站,很自然就會讓人覺得女人比男人強的教條完全是錯誤的,是不可信的。
精銳是怎麽來的,自然是磨練來的,既然磨練的多了,自然就成了老兵油子了,沒有誰會指望從老兵油子嘴巴說出點什麽好話來,特別是當老兵油子遇到豪放的女兒國女人,已經不知道成了多少好事了,這才是真正問題的開始。
這個季節的氣溫極端不穩定,白天往往還日頭當空,夜晚來自北方的寒流刮過沒有遮掩的平原,氣溫幾乎是驟降下去。不少淺水已經接上了淡淡的一層薄冰,映在月光下,綠色的草叢有金色的閃光,猶如在綠色錦緞上灑滿了細碎的黃寶石。
女兒國的騎兵幫著瓦剌堅壁清野了一陣子,瓦剌自己也開始執行堅壁清野的政策。駐守在瓦剌王城城牆之內士兵還好,駐紮在壕溝附近外圍的士兵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野外的平原陣風勁急,從毫無遮擋的平原上刮過,吹得草葉沙沙作響,猶如耳邊的低語。
城牆內的士兵搭個帳篷生個火堆還能勉強能睡得過去,在外圍的可就不行了。一層牛皮的帳篷根本就沒辦法保溫,呼嘯的北風直朝著帳篷灌。牛皮帳篷不能生火,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衣服三層外加三層的包裹著,就算是這樣,都凍得手腳僵硬。
“今年的秋天,特別的冷。”
左賢王站在王城城堡最高點上眺望遠方:“在我的印象中,十幾年沒這麽冷過。”
“是很奇怪,屬下的印象中,隻有三四月份的時候才會水麵結冰,今年的天氣真是古怪,外麵已經有很多凍傷的士兵了。”
左賢王的貼身侍衛仔細想了想:“我們再不采取措施的話,光是這個天氣,就會讓我們的非戰鬥減員數量達到我們無法承受的地步了。”
“通知外圍士兵點火吧。”
左賢王想了想,揮揮手:“這種鬼天氣,騎兵步兵都沒辦法突襲。隻要找專人看管火堆,不造成火災就可以了。再說我們的城堡也跑不了,三麵壕溝無論從哪個方向遭到進攻,還是免不了抵擋,為了隱蔽營地讓士兵不生火,沒什麽太大意義了。”
“大王睿智。”侍衛官舉了個躬轉身離開了。
這兩天沒有任何進攻跡象,暫時是打不起來了,總算能給瓦剌一口喘息的機會,不用處處捉襟見肘。為了一尊神像發動侵略戰爭,真的值得嗎?左賢王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那把鎖,抽屜裏麵就放著水晶神像製作的手劄。
一定是值得的,如果能趕在大明國進攻瓦剌之前拿下女兒國,隻要拖上兩個月,到時候將所有的行政長官叫來談判,一刻鍾的時間之後,所有人都會臣服在他的腳下,這是一場的豪賭了。
該死的女兒國,明明隻是一個女人異想天開建立的國家,怎麽會這麽難纏呢……?
左賢王看著遠處壕溝一段一段慢慢燃起來的火堆,揉了揉太陽穴,拉熄了水晶燈,上床休息了。
早上,呼嘯的北風帶著寒意依然在平原中呼嘯肆虐,不過還好,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溫度迅速的提高,那些鋪在草叢上的薄冰,也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冷了一個晚上的士兵脫下外層的衣服,堆在火堆旁邊,曬著暖暖的太陽。冷是不怕,就怕潮濕,裏麵的內衣要是潮濕的話,人就會活活的冷死。
數千堆巨大的火堆連綿燃燒,跟著壕溝一路向下,除了少數負責早餐的士兵,幾乎所有人都赤著上身,在火堆旁邊烤著自己的內衣外衣。兵器亂七八糟的堆了一地,誰也不想去碰那些已經跟冰塊沒什麽區別的東西。
反正……最外圍的壕溝都隻距離瓦剌王城兩裏不到的路程,對於最高頂點有四十多公尺的城堡來說,這裏沒有觀察死角,任何軍隊也不可能從三十裏之內不被發現的發動突然襲擊。
士兵們懶懶散散的曬著太陽,連續一個月的高強度作戰任務讓他們每個人神經都緊繃了,要是真的開打那就好了,反正不是輸就是贏,大不了就是一死。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天天跟一群明顯動機不純的部隊對峙著,態度曖昧也不知道打不打,成天提心吊膽,生怕聽到對方一聲軍號,忽然就衝過來了。
從前線調下來自然輕鬆多了,挖挖壕溝隻不過是體力活而已,比起整天提心吊膽,好受得多了。士兵們正三五成群的曬太陽,忽然有斥候示警,地平在線出現了一群人,看裝束像是本地低於平原的原住民。
大概幾頓飯的功夫,這群原住民走近了,領頭的一個男人帶著羊皮遮耳朵的大蓋帽坐在板車上,板車後麵還坐著一個女能人,看打扮樣子是夫妻。這支總共三百人左右的隊伍,拉著板車,慢悠悠的朝著外圍壕溝走過來。車上裝的都是實在東西,車轆每轉一圈,都在地下留下深深的印痕。那領頭的男人眼見前麵有士兵攔路,想拉著馬頭就轉彎,可惜被對方喝住了。
“什麽人?不經允許擅自闖入戰區,你們是地方的奸細嗎?”駐紮在壕溝附近的瓦剌士兵大聲喊。
同時,數十個營地機動巡邏的士兵也拉滿了弓對準這個車隊:“車裏麵裝的是什麽?接受我們的檢查!”
領頭的男人不但不停,反而朝著反方向跑一百多步的距離,在瓦剌士兵的弓箭下還能跑得了?數十支羽箭射在車隊前後左右,這下車隊老實了。
領頭的軍官在壕溝上搭起跳板,帶著一隊士兵走近一看,出乎意料的是,板車上除了少數換洗衣服,盆盆罐罐之外,竟然都是一壇一壇的好酒。土色的瓦罐上還有少許新泥,應該是從地下才挖出來的,小隊長打開一罐酒的封泥,頓時一股濃濃的酒香開始在空氣中彌漫,十公尺之外都能聽見無數吞口水的聲音。
“叫你站住你還跑,我看你就像是女兒國的探子?”小隊長提著酒罐子,歪著眼睛看領頭的男人。
“軍爺,誤會!誤會啊!”被小隊長這麽一說,把領頭的男人嚇得一哆嗦,連忙跳下車。
“我耳朵不太好,遠了聽不見軍爺們說什麽,我可不是奸細,我跟我媳婦兒還有我們整個村子的人,是出來逃難的。前幾天有股騎兵把我們的村子毀了,糧食都搶走了,就剩我們埋在地下的這些酒,把它們拉出去,指望換一點錢……”
這倒是事實,從瓦剌公布到下麵部隊的信息來看,女兒國是邪惡之徒,自然是要燒殺搶光的。
小隊長半信半疑的看著這三百多個人,帶著手下仔細的搜查了一遍,兵器是沒有找到,連根鐵釘都沒有。板車上也都真是普通平民的衣服和家用的小瓶瓶罐罐,有些還帶著長期使用的痕跡,一眼就能看出來。在搜查了一通之後,可以徹底確定這批人不是女兒國的奸細,小隊長一揮手,讓領頭的男人趕緊走。
男人笨拙的爬上車,也不知道怎麽呢,當一下摔了一罐酒。跟小隊長拍開封泥的味道不一樣,酒罐一砸,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在空氣中迅速彌漫,吃了幾天素,幾乎成了兔子的瓦剌士兵們立刻紅眼睛了。
小隊長旁邊的衛兵輕輕撞了一下他,努努嘴,指著那些酒罐子,瓦剌的兵油子多懂事啊,立刻心領神會了。
“先別走,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通敵去了?要走可以,酒都留下!”
小隊長拔出刀來頂著領頭男人的脖子:“這些東西我們留下看管,對於敵國惡徒,別說一壇酒,就是一顆米也不能送過去……
“大人,我們就靠這些東西活了,你們不能拿啊……”
領頭的男人立刻哭天搶地:“你要是都拿走了,我們拿什麽換糧食啊?”
如果瓦剌士兵眼尖的話,一定能看到那個用毛巾包了頭的女人,肩膀一直顫動得厲害。可惜他們眼睛都盯著酒去了,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車隊的異象,其實就算注意到了,也可能被認為讓北風吹得哆嗦。
寶凝坐在朱阡的身後,剛剛幾乎憋不住想笑出來了。特別是朱大當家那段哭天搶地含血憤天,對待貪官汙吏那種恨之入骨又極端無奈的感情表現得淋漓盡致,深的一個普通平民無奈時神色的精髓。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