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馮蓮兒心裏忽然一陣的狂喜:“要發財了!”
朱淳厚自然不如她那麽激動,隻說:“我們該到哪裏去當這一件龍袍呢?有當鋪敢收嗎?”
“我們不是當龍袍,我們是賣龍袍。電視裏不是有個鑒寶的節目嘛,五百多年前的皇上親自拿著自己的龍袍去做鑒定,這是多麽詭異的事情?”
馮蓮兒想得入神,又覺得有趣,忽然聽到朱淳厚一聲大喊:“糟了……”
她嚇了一跳,這一看,心裏不由得一陣發冷。隻見到攤開在沙發上的龍袍竟然不知不覺間寸寸斷裂,伸手觸摸,竟然變成了灰燼一般的東西,隻有那些鮮明的色彩花紋和乳白色的珍珠粉末,還證明著前一刻,它真的是龍袍。
她驚詫地看著這個見風就氧化的龍袍,當初它在朱淳厚身上時可是好好的。也許那是他當初的氣息穩住了龍袍?如果他一直沒有脫下來,會不會是完好的呢?
她猜測這估計跟剛出土的古物差不多,早年沒有采取特殊材料的時候,一些剛出土的文物,見風就氧化或者腐朽了。估計這龍袍也是一樣,因為沒有特殊材料加以保護,就腐朽了,它原本是五百多年前的東西,來到二十一世紀,在兩個茫然無措的人麵前,蒸發了。
她從小到大過的都是普通人的日子,對於巨大的財富也沒有什麽概念,喪失了龍袍並不覺得太過沮喪,反倒是看見朱淳厚滿臉的駭然,心裏湧起一股陰森森的感覺。朱淳厚會不會是千年殭屍啊?他會不會在月圓之夜,就要變成狼人、吸血鬼之類的?
房間寂靜無聲,夜晚分外冷清,馮蓮兒越想越害怕,身子不由得一陣顫抖。
“你幹嗎?不能發財也不用嚇成這個樣子嘛……,哼……”
是朱淳厚冷冷的聲音,他的心經曆了從雲端到泥土的失望之後,反倒迅速平靜了下來,因為在他的意識裏,即使賣了龍袍,估計也沒有凡夫俗子敢要,而且龍袍賣出去了,自己彷佛皇權也賣了似的,這可是萬萬不能忍受的。所以見到龍袍風化了,反倒鬆了口氣似的。
他出聲,終於有了一點人氣。馮蓮兒抖抖索索地將手伸在他的鼻端,那呼吸分明是熱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拍掉她的手:“你幹什麽?”
“嗬嗬,你是活人,不是殭屍。”她如釋重負,拍拍心口,鬆了一口大氣的模樣。
原來這個該死的女人不是在可惜龍袍,而是害怕自己是吃人的殭屍。朱淳厚怒說:“我看不出自己和你有什麽區別,也許你才是妖怪呢,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來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我是妖怪,我是狐狸精,勾引唐僧的狐狸精。”
這話如一陣霹靂躥過心靈,忽然想起珈謁,想起自己和珈謁在一起的日子,她眼圈一紅,瞪了朱淳厚一眼,轉過身子坐下。
朱淳厚哪裏知道她在想什麽?將那風化的龍袍依舊裝在那個塑料袋子裏。他轉臉,想問問馮蓮兒什麽,可是卻見她勞累一天後,頭已經歪在沙發靠背上睡著了。
他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到臥室的床上,見她依舊熟睡著,滿臉的汗水又彷佛是淚水。他搖搖頭,幫她抹了抹,又將她臥室的玻璃窗完全推開,才走出來,躺在自己的地盤破沙發上,雙腳伸出了沙發的扶手,心裏想,明天該幹什麽呢?
他這些日子,幾乎每個夜晚都難以入睡,一直掛心著自己失蹤後,皇宮裏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雖然錢包癟癟的、未來茫然,可是這一夜馮蓮兒卻睡得極熟,好像所有的不快都暫時消失了似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剛好七點,正是她往常的作息時間。她看看窗外,清晨的天空已經紅豔豔的一片,今天又是大太陽啊。每到夏天,她看著這樣的天氣就心裏發怵,這租屋裏隻有風扇沒有空調,現在氣溫一年比一年升高,每個夏天,對於窮人來說,就是越來越大的煎熬。
她推開門,走出臥室,隻見沙發上空蕩蕩的,她躡手躡腳地一看,隻見到朱淳厚早已經起床,站在小陽台上,眺望著外麵的車水馬龍,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他會不會是在哀悼自己的龍袍風化呢?那個成本就要二萬兩銀子的龍袍,經曆了五百多年後,加上它的古董價值,如果能賣的話,恐怕賣得到上億?
本來一到現代,他就可以成為億萬富翁的,如今是想也別想了。他損失巨大估計心情惡劣,她也不敢再去惹他,躡手躡腳往廚房走去。
朱淳厚在陽台上站了許久,清晨的風都是十分炎熱的了。他聽著廚房裏有響聲,進去一看,隻見到馮蓮兒正燒開水,煮麵條。
她穿粉紅色的T恤,七分的白色褲子,光腳穿著一雙涼鞋,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巴,看起來又青春又活潑,再也不是昨日蓬頭垢麵的樣子。
兩大碗麵條已經煮好,馮蓮兒在往裏麵加許多老幹媽的辣椒醬,回頭見他正瞧著自己,瞪他說:“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啊?”
“你以為自己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