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身子一僵。
溫颯寒冷冷回頭。
“溫颯寒你放開我!”梵音趁機掙脫了他的桎梏,她再一次撫了撫臉上的頭發,似是被這長發攪擾的心煩意亂,尤其是溫颯寒把她頭發揉成了一窩稻草,她幹脆取下了手環將長發箍起,連著劉海兒一並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方才喘了一口氣回頭。
眼底的淚水還未散去,便這般麵色蒼白的回頭。
這下,溫暮遲徹底看清了她的臉,如遭雷擊!他愕然的張了張嘴,身形仿佛不易察覺的晃悠了一下,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如劍而又灼熱的目光直直的戳在梵音的臉上。
梵音全然沒有察覺到溫暮遲瞬間沉壓的氣息,她掃了眼一旁“嗚嗚”哭泣的尚小苔,深吸一口氣,從唯一的一個突破口入手,“剛剛我聽顧總提到過凶手概念,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和小苔的凶手身份,轉變成了嫌疑人身份。”
她緩步來到尚小苔身前,看向溫暮遲,因了室內的高溫,她麵頰上的汗淌的很快,“如果隻是嫌疑人身份,那便沒有必死的理由,剛剛我也提到過,槍林彈雨都走過,就不怕再多背一條人命,我沒有推諉的理由,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傷害過祈少爺,真凶另有其人,聽顧總說凶手很有可能是十六年前的舊仇……”
她望定溫暮遲說,“想必溫總結了多少仇家,心裏自是有數的,誰會傷害祈少爺挑撥時局,溫總心裏自有斤兩,望溫總高抬貴手,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必定替溫總查出凶手的蛛絲馬跡,為我和小苔洗刷冤屈。”
她說這話的時候,溫暮遲灼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
溫颯寒皺了皺眉,忽然大步上前擋在梵音身前,他也無多的話,看了眼尚小苔。
小奧立刻從外麵走進來替尚小苔鬆綁。
“寒兒,我說過放人了嗎?”溫暮遲少見的陰了臉色。
言罷,門口的保鏢掏出槍,齊刷刷的指向了尚小苔。
溫颯寒眉頭一擰,他老子是什麽德行,溫颯寒比任何人都清楚,典型的笑裏藏刀的人,前一秒笑眯眯的跟人把酒言歡,下一秒眼都不眨的把人給斃了,隨便丟一個馬仔去獄中背黑鍋,手段比他更狠絕,滅門的事情都幹過!
尚小苔對頌梵音來說,是家人的存在。
但是對於溫暮遲來說,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隨時都能幹掉。
許是擔心溫暮遲真把尚小苔給做掉了,溫颯寒走過那些保鏢森冷的槍械範圍,站在了尚小苔身前,擋住了所有槍口的瞄向,“我要頌梵音和尚小苔,你放不放人。”
語氣不僅咄咄逼人,還十分的不客氣,全然沒有對父親的尊重和敬畏,連孝慕都沒有。
“有什麽說辭嗎?”溫暮遲倒是對溫颯寒耐心了幾分,疼愛的看他。
“是我安排頌梵音接近顧名城,是我讓尚小苔多陪伴小祈,你手上收到的那些證據,都特麽被人利用偷拍,你如果拿著這些照片說她倆是凶手,那意思便是我指使她們害死我弟弟的?”溫颯寒冷冷的說。
溫暮遲笑看溫颯寒許久,他的目光緩緩流連向梵音。
溫颯寒一把將梵音扯向自己的身後,擋住她的臉,像是護犢子那般,虎視眈眈的說,“頌梵音是你的兒媳婦,是小祈的嫂子,自是不會傷害小祈,自家人不害自家人,虎毒不食子,你要對你的兒媳婦動粗?”
溫暮遲依舊笑笑的看著溫颯寒。
整個過程,顧名城都置身事外,他將淌血不止的手包紮,冷冷抬眸看了眼溫暮遲,目光審視的落在他臉上,似是在分析他此刻的心理狀態,轉瞬間,他移開了目光,視線掠過梵音的方向,下意識皺了皺眉。
溫暮遲說,“既然是我寒兒的人,頌小姐可以走,但是那個女人。”他很隨意的伸手指了一下尚小苔,“我要留著觀察幾天,排除嫌疑了,完好無損的給頌小姐還回去。”
這邊正氣氛微妙的對峙,樓道裏再一次傳來震動的氣勢,沒多久,陶喬帶著人,一身黑夾克走了進來,取下太陽鏡,怒聲,“姓溫的!你敢抓我兒子!”
她走進房間,乍然看見餐桌上狼藉的一片,臉色青了青,飛快的在房間裏搜索到顧名城的身影,看到他負手而立的左側,鮮血染紅了紗布,她快步走上前,“兒子,你怎麽樣?”
顧名城微笑說,“沒事,您怎麽來了。”
陶喬說,“出了這種事我能不知道嗎?是溫暮遲幹的?”
顧名城說,“不是,不小心擦傷。”
陶喬臉色陰沉的看向溫暮遲,“姓溫的,咱們曾經約法三章過,自那件事以後,你,我,還有改名換姓的顧長風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他丫的敢動我兒子!還搞掉了我的孫子!溫暮遲,你想毀約嗎?!”
溫暮遲久不見這美豔的故人,眉梢微挑,高大威嚴的身軀安然不動,“我為我兒子討公道,哪裏來的毀約之說。”
陶喬厲聲,“你是老瞎了眼,還是老瞎了心!無論是顧家,還是陶家,都沒有任何理由對你們溫家下手!當年你強了我妹妹,害得我妹妹未婚先孕!這種深仇大恨,我特麽也沒找你算賬,現在井水不犯河水,你跟我說我們先動手?不要欺人太甚!”
溫颯寒皺了皺眉,忽然抬手捂住梵音的耳朵,強製性的擁著她往外走。
梵音用力掙紮,卻全然掙不脫,她努力回頭看向尚小苔。
溫颯寒附在她耳畔低聲說,“你現在帶不走她,再留下去適得其反,我會幫你要人,她不會有事。”
那聲音溫柔低沉,有讓人安心的暖意,像是一陣春風吹進了心底,驅散了難言的焦急,梵音恨惱的推開他熨帖的身體,“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溫颯寒放開她,梵音在前麵走,樓道裏全是林立的黑衣保鏢,像是密不透風的城牆,在溫家的地盤上,這銅牆鐵壁最要命。
溫暮遲的勢力紮根的太深了,他雖然定居澳門,可是勢力遍布全國,別說一個皇後,一百個皇後也幹不過他,就單單看人脈,溫暮遲便是江湖裏的集大成者,梵音在他麵前,不過是江湖上初出茅廬的小俠客罷了。
梵音心裏有數,若不是溫暮遲角色厲害,也不至於連顧名城都不敢輕舉妄動,怕是逼急了他,才說出了十六年前的那些舊事。
她再一次想要回頭。
溫颯寒大手一按,按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把她頭給扳了回去,“別回頭。”
餘光掠過,似與陶喬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