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衙役吆喝著將陳孝送進監牢,關進一間沒有窗戶的監牢。陳孝被肖衙役用力推進來的這一刻並沒有留意腳下的情況,腳下一拌,差一點被摔了個嘴啃泥,好在最終陳孝隻是一個踉蹌。
這時黑暗中傳過來一聲謾罵:“你眼瞎嗎?咋不見地下有人?”
陳孝此刻還沒有適應這監牢的黑暗環境,當自己被躺在地上的人差點絆倒,此人還罵罵咧咧的時候,心裡確實竄起一把無名之火,正要發作,又忍住沒有發作,心想投在這裡的人,處境悲涼,誰還有甚麼好心情?
陳孝看不清地上人的長相,也不知道此人因何官司被投進監獄裡來,隻是他也希望自己早點冷靜下來,彆同此人一般見識。
陳孝朝地上的黑影抱抱拳說聲抱歉的話,那人見陳孝如此,也就不再說話,隻顧在地上睡覺。
沒過多久,躺著的人才自己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裡麵的陳孝發話:“喂,新來的,犯啥子事進來的,為何身上沒有吃滾刀棍?”
陳孝笑著說:“也沒犯啥子事,有賊想從爺身上偷竊銀子,爺好言相勸不鹹魚f,賊子竟敢動刀子殺爺反被爺反殺了,正好有山上強人路過,不分是非就將爺捆綁送官。”
那人聽了,沉默一會才又問他:“你說這夥強人莫非就是城西郊外山上的那些人?”陳孝說:“正是。”
那人就將屁股從門邊往他這邊移動過來,對陳孝說:“這夥匪徒與縣衙和黃府同穿一條褲子,你要當心,庭審時你儘量態度好點,如實將情況訴說一下,免得他們的滾刀棍下手太重。”
陳孝還是沒有看清楚身邊人的這張臉,但是,他的話陳孝已經記住了。果然,很快,衙役就過來提人了,陳孝也很快從外麵被重新拖著送回了監獄裡來。可見這堂上的滾刀棍名不虛傳,陳孝被打的連路也走不了了。
肖衙役今天從蕭盛這些強人手裡訛了一些銀子,內心高興起來,就決定到樂坊去消遣消遣,這是他自從上個月初被老婆將所有銀子沒收後無法偷腥最難受的日子,今天晚上他決定將這點外快全部用在樂坊裡頭。
樂坊坐落在離縣衙不遠的一處小巷子裡,這個小巷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稱戊番弄,不懂這個名稱的人,自然不會知道這整條小弄堂裡麵的秘密。權翼也是偶然之間從一個浪蕩之子口中獲得這裡竟然還有為人排憂銷魂的地方。權翼已經弄清楚,這個巷子晚上是整個棗陽城.最熱鬨的地方,這裡不但個個店鋪一到晚上燈火通明門庭若市,光顧這裡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之人,當然有時候也有一些當差衙役前來光顧。這肖衙役自然也是一隻盯著缸子裡遊動的魚兒的貓。這條巷子權翼本來也並不上心,他此刻正煩自己如何才能夠設法潛進縣衙,找到監獄裡麵去。說心裡話,權翼在沒有摸清楚縣衙門內部結構布局的情況之前是不敢貿然行動的。
三個衙役從縣衙走出來結伴而多,正在議論著什麼。一人說:“彆看欲想快活去的肖鐘是個十足的妻管嚴的角色,有這份色心卻沒有這份色膽;而另外二人則覺得肖衙役一定會去戊番巷子找快樂去。兩方同時還為此爭吵了起來,最後決定下注賭誰猜得準才就贏,而輸了的一方則需要向其賠付一兩銀子。
權翼無心再聽下去,不過又覺得這肖衙役大概率會在今晚關顧戊番巷樂坊,他這才想到或許可以通過這個肖衙役找到縣衙的監獄,找到陳孝本人。
主意已定,權翼這才心裡稍安定下來。
晚上,權翼早早來到戊番巷子的入口處,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站定,眼睛就盯著這條小巷不放過一點目標。好不容易呆上一個多時辰,這時他眼前果真出現了一張熟識的麵孔。沒錯,來者正是在縣衙裡當差的肖衙役。肖衙役也沒有刻意打扮一番,反正毫無遮遮掩掩的,或者他對這裡的一切事物都是熟視無睹的緣故吧?
權翼不願意對其早早下手,想要使姓肖的乖乖聽話,自己得想個法子來就範他。否則,他憑什麼要替自己辦事呢?
權翼耐著性子專等肖衙役在樂坊玩樂個痛快走出巷子的時候,權翼於是揪準機會將肖衙役攔住去路。
肖衙役那經過過此等情況,大聲怒罵道:“不長眼的狗東西,在肖爺地盤上,竟敢擋了爺爺的道,你是想找死呀?”
權翼也不同他磨嘴皮子,開門見山對肖衙役說:“肖衙役,你彆嘴子硬,放開拳腳也打不過我,今晚上在樂坊快樂了這麼久就不怕被你老婆知道,我看你如何向其交代?”
肖衙役一聽說老婆兩字,立即話語就和軟了下來,但他隻是用疑惑的眼神盯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敢問大爺是哪路神仙,為何要乾涉肖某的家事?”
權翼道:“肖衙役不必驚慌,爺這裡欲要向肖衙役打聽個情況,希望肖衙役能直言為好。”
肖衙役莫名其妙道:“肖某並不認識爺,怎懂爺什麼情況?再說了,肖某又憑什麼非要幫爺這個忙不可?”
權翼笑著道:“肖衙役不要直接拒絕,我這裡自然有理由不會讓肖衙役白白幫忙的,這個忙對於彆人或許是件挺麻煩的事情,可是對於肖衙役來說,卻是輕鬆方便得很,可以說是舉手之勞。我剛才也說了,並不會讓肖衙役白白幫忙,我會支付給肖衙役今晚上花費在樂坊這裡多得多的賞銀,怎麼樣?肖衙役,我在等你的回話。”
肖衙役冷冷地說:“肖某雖然還不知道爺是哪門子的神仙,但是,肖某若不肯幫爺這個忙,爺又能將肖某怎麼樣呢?”
權翼笑道:“你不會不幫我這個忙的,再說了,爺今晚上找你是因為可憐你,若肖衙役真的不願意幫爺這個忙,爺馬上就去找彆人去,說不定,彆人還不要爺出給肖衙役的賞銀多呢?”
此話有點說到肖衙役的痛處,肖衙役於是就問:“爺到底要求肖某今晚做什麼事?賞銀又是多少?”
權翼說:“帶我去見一個你今天關進來的人一麵,這件事肖衙役總不是困難的吧?至於賞銀麼?不知肖衙役要多少才肯去,你說個數,爺絕不打折。”
“不行不行,即使爺出最多的銀子,肖某也不敢接這個活,要知道官府有著嚴厲的處罰製度,誰敢違反。”
權翼厲聲喝到:“肖衙役,大秦法律我比你懂得多,你想嚇唬我抬高價格是不是?剛才爺也說過了,隻要肖衙役不過分,你的要求我都儘量可以滿足。不過,肖衙役即意不肯幫忙,爺也不會在此多浪費功夫,怕就怕肖衙役老婆這裡今晚不好交代那可就慘囉。”
肖衙役想了想問:“今天關押進來的可是個死刑犯,爺還沒有告訴肖某去見他的目的?萬一爺對此犯人動手,那肖某可就真的要慘囉。肖某想想,還是算啦,肖某雖然懼怕賢內助,但大不了也是挨她幾個耳光,與之相比,風險太大,爺還是去找彆人吧?”
權翼說:“肖衙役所說的話不無道理,這樣吧,爺保證絕對不會對此犯人不利,更不會要此犯人的性命,爺隻不過是悅來客店的一個客人,隻是爺有一些重要的私人東西存放在他店鋪裡,現在已經無法找到它了,隻是想通過他問一問清楚就是囉,就這麼簡單的事,肖衙役難道都不肯幫忙?”
肖衙役思忖了一會,就說,“爺說話可否當真?”
權翼說:“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一個吐沫一個釘,豈敢汙了爺自己的名聲。”
肖衙役說:“這很難說,肖某又不認識爺,事成後,爺腳底抹油跑了,肖某找誰去伸冤?再說了,爺當真就為此事,想必亦不敢出太多的銀子吧?”
權翼說:“這個自然,超過預期,肖衙役若漫天要價,不找你幫忙就是了,有賞銀還怕沒有人願意?”
肖衙役說:“那好吧,爺先支付一半的賞銀,肖某才肯信其這事。爺先給十兩銀子吧?”
權翼說:“肖衙役今晚上怎麼如此大方,在樂坊肯消費二十兩銀子,這可是肖衙役一年都賺不來的薪酬?不過,爺可以先給你二兩銀子,事成後再付三兩如何,不肯就範,爺隻得另外找人去了,免得耽誤肖衙役回家的時辰?”
肖衙役一聽,雖然覺得少了點,但再磨牙下去,恐怕這份美差就要黃了,於是接過權翼的銀子,帶著權翼去見陳孝去。路上,肖衙役對權翼千叮萬囑,要權翼一定不可以對陳孝不利,權翼亦保證拿自己的信譽做擔保。
權翼在肖衙役的帶領下來到監獄,他對當班的獄卒行了賄賂,獄卒於是就高高興興地放兩人進去。權翼命獄卒打開牢房的木門,這獄卒可就不乾了,說,爺真的可彆為難小的,這萬一出什麼差錯,可是真要小的小命的。沒辦法,權翼隻好朝著裡麵黑乎乎的牢房喊話:“陳店家,我是虞候,昨晚上寄宿於貴處,今日前來向陳店家盤問一事,望陳店家看在虞某信任陳店家的份上,將如此重要的私人物品交給店家保管,望店家完好無損地歸還虞某,虞某不勝感激。”
陳孝聽到是權翼的聲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始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直至肖衙役大聲責問起來,他這才艱難地將身體移至門邊,陳孝抓住門邊的木棍站立起來,仔細辨認了好久,這才對權翼說:“你讓他們走遠點,陳某才肯告訴你客爺的私人物品藏在什麼地方?”權翼隻好請求肖衙役和獄卒暫時離開他遠一點,獄卒說:“既然是這樣,我可沒有這個權力,客爺還是請回吧?”
權翼從口袋裡摸出一兩銀子,隨手遞到獄卒手裡:“還是請老哥幫幫虞某這個忙吧,否則,虞某的一切努力可都不是白白浪費了。”
肖衙役也在幫權翼說好話:“李兄,咱倆可以退到外麵,先將外麵的鐵門鎖起來,若虞爺敢對此犯不利,他自己也跑不出去,這樣不就保險了嗎?”
權翼也說:“隨你們要如何保險,就怎麼來吧,虞某問過幾句話就走人,絕不給你們添什麼麻煩。
肖衙役和獄卒於是就退出來,真的將走廊的鐵門給鎖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