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封信王?
得知韓信沒有威脅君上的想法,英布對他的怒意自然早就消散。
“那我難道封的布王?這太難聽了。”
周順無奈:“公主必然……”
然而英布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等我封王的時候,我就請公主給我封氏,就叫英王!”
周順默默閉嘴。
他為什麼要去安慰一個將會封王的人?
………
幾百年後,淮陰人還在為母親守墓。
韓信抿了下嘴。
封侯封王,那是他以戰功換取的東西,是他應得的。
但這個不同。
他既然為封王放棄封地,這萬戶守墓人就不是他換取的獎賞。
這將是他不能拒絕又難以償還的施恩。
………
子孫後代托夢給祖宗,這種倒反天罡因天幕的存在成為了現實。
不幸的是托夢的對象太多,以至於彆人的祖宗們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其他“經開區”不知位置所在,而淮陰儼然已在此刻成為能與鹹陽媲美、甚至不考慮入朝時猶有過之的風水寶地——
那是能延續幾百年富裕的地方!
若不是大秦戶籍管理嚴格,這時候就該有無數黔首散儘家財也要奔向此地!
淮陰縣令激動得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還好我將四名子侄送到韓信身邊,不然我焉能保住這淮陰縣令之位!”
“不,不能因這種小事影響他們的前程。”
“就算我被調任,隻要家族不走,待我年老告歸,依舊能夠回到淮陰!”
縣令的夫人突然喝住縣令:“你怎麼還不去尋找韓信阿母的墓地呢?守墓這種事情不是現在就可以安排人去做了嗎?”
淮陰縣令恍然大悟,出門時還被門檻絆了一跤。
………
彆說黔首,就連項梁這種六國遺族都不免心動。
“羽,我欲將族人送去淮陰。”
項羽卻是桀驁不馴:“何須如此!待我封王,就讓秦二在會稽建區!”
項氏族人紛紛喝彩,跟隨項羽的二十五名壯士心潮澎湃。
唯獨項梁不再是以前的項梁,見項羽對秦二如此不敬,先是心中驟然泛起寒意,覺得項氏的未來危機重重。
好在他又考慮到秦二沒有因為韓信孤傲就誅殺他,應該也不會因項羽桀驁就起殺心……吧?
再想到韓信還有一重帝夫的身份,二者不能並論,項梁又憂慮起來。
隻是如今始皇帝在位,現在又不能歸秦,若行勸阻之事倒像是杞人憂天。
………
嬴雲曼知道經開區的曝光會給她省下多少事。
以後她想要把百姓遷移到某個地方,隻要加上“經濟開發特區”的名義,為後代計的百姓會不惜代價來獲取遷移的名額。
而且無論發展初期有多困難,這些百姓也不會逃離。
這也將成為她分化貴族階層的重要籌碼。
嬴政想的東西卻完全不同。
從天幕對大秦的態度不難推測:大秦未能延綿萬世。
後世帝王為何會允許淮陰百姓為信王母守墓?
【散朝後秦二就韓信擅自離軍的問題私下予以斥責,韓信以沒有延誤軍機為由反駁。】
【代入一下秦二,拳頭硬了。】
【就算知道兵仙不是故意挑釁,他這個迷惑行為就是很討打!】
【195的身高你去打一個試試看?】
【“高大”。】
【話說是不是秦二本就不多的好脾氣在兵仙身上耗沒了,才會對小良子那麼惡劣?】
【這倒不是,羽哥降秦後給她找的麻煩也不少。】
【她自己選的兩個天級可不得容忍度高一點。】
【“自作自受”。】
【所以小良子就不該藏那麼好,上了天榜說不定也能得到優待。】
韓信身高195?
嬴雲曼默默瞥了眼旁邊的祖龍——坐著都比她高一大截。
這高度不是她的理想型。
她不喜歡仰著頭跟人說話。
一直知道韓信高大,卻不知道這麼高大的嬴雲曼陷入了短暫的疑惑。
難道她以後也會長得很高?
至於韓信的迷惑行為——
他要是知道自己錯了,又怎麼會去做呢?
他當然是覺得這麼做沒錯,才去做的啊。
覺得沒錯,被斥責了肯定要反駁啊。
作為旁觀者,嬴雲曼能說風涼話,設身處地的話當她沒說。
………
張良無奈。
項羽韓信又沒像他一樣因博浪沙刺秦被通緝,自然不需要刻意隱藏身份。
不對,被天幕誤導了。
項羽為人他有所耳聞:和韓信一樣心胸狹隘。
秦二容忍他們,更像是不得不忍:不容忍則必致君臣離心。
如此看來,秦二對他“惡劣”,是因為再惡劣,他也得顧全大局。
張良更無奈了。
………
項梁懸著的心總算能放下來。
秦二是不世出的聖君,連張良這種刺殺過始皇帝的人都能得到善終,她又怎會為難羽。
沒了反秦的緊迫感,項羽和族親大聲嘲笑著韓信的無知。
這是沒有延誤軍機的問題嗎?
這是沒把秦二放在眼裡!
項梁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於是秦二反問韓信:如果你的部下不聽從你的指令,以沒有延誤軍機為由擅自離軍,你會怎麼處置?】
【“當斬。”】
【哈哈哈哈哈哈兵仙他是真耿直!】
【也是真寬於律己,嚴以律人。】
【我記得後文是秦二被韓信氣笑了,就取消了封侯儀式,讓他速回閩南。】
【取消儀式算什麼懲罰?又不是取消封侯。】
【就是,好歹賜幾十鞭刑以儆效尤啊!】
【這你就錯怪秦二了,對於兵仙這種重譽的人,取消儀式可比肉刑嚴重得多。】
【“這不淮陰侯嗎?你封侯的時候怎麼沒儀式的呀?”】
【平白低同爵一頭。】
【哇,誅心!】
韓信如遭雷擊。
先前他也認為沒有貽誤軍機,就是可以去鹹陽請賞。
就像在南昌亭長在吃了數月的飯,隻因亭長不再資助他,他就認為對方是個小人。
他甚至打算等到功成名就還鄉之時,賜亭長一百錢來羞辱他做好事有始無終。
可隻要像秦二所說的那樣置身於對方的處境,卻會看到全然不同的一麵。
“信,受教。”
………
看來韓信雖然固執,卻不是不會反省的人。
嬴雲曼輕易就看出這是什麼情況:
退朝後再私下斥責,說明當時她對韓信的態度極其謹慎。
南越巴蜀未歸、項羽降秦不久隨時可能跳反,這時候確實不能與韓信交惡。
取消封侯的儀式,是對臣子極其嚴重的羞辱。
隻有在韓信認錯認罰的情況下,她才會如此處理。
瞥見祖龍微微頷首,嬴雲曼突然冒出個詭異的念頭:
她爹該不會信了天幕上的“寵”字?
以為她會見色起意、因私廢公、要美人不要江山……
在看到她切實處置韓信後才放心?
越想越像這麼回事,而且這麼想的肯定不止祖龍一人——
嬴雲曼對此有六點要說:“……”
【兵仙下凡這形容是真貼切,在此之前誰能想到用兵如神的韓信在政治上像個弱智。】
【弱智這個詞就過分了,用秦二給的評價就行。】
【低情商:弱智。】
【高情商:幼稚。】
【其實也隻有在知道兵仙幼稚的前提下,看殿前請封才會覺得好笑還好嗑。站在當時群臣的角度,那可就是將軍對帝王的試探,隻是秦二足夠強勢,壓住了韓信的野心。】
【所以後來秦二改革軍製時,就有很多人暗中聯係韓信,告訴他造反的時機到了。】
【然後兵仙的迷惑行為又又又來了:他既不造反也不上告!】
【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都不能算試探了,這是最純粹的找死。換作其他任何君王,韓信都必死無疑。】
秦人不知道“弱智”是什麼意思,但知道幼稚是指“年紀小”。
所以這句話是在罵兵仙在政治上跟小孩子一樣。
“見知不舉者與同罪,韓信此舉確實……難以理解。”
在天幕的熏陶下,不少秦人說話都染上些後世人的習慣。
造反,那是死罪。
知情不報,那也是死罪!
………
嬴政這次沒有被韓信激怒,畢竟跟“稚童”計較毫無意義。
他不滿的是秦二的縱容:“你不追究反叛之罪,就會有更多的人去效仿他。”
嬴雲曼沉默。
她不殺韓信,肯定是因為不殺的好處多過弊端。
但她不能說出來。
這裡不止她和祖龍,萬一這話傳出去,以後她還怎麼騙取韓信的忠心?
嬴政語氣加重:“豈可溺於私情而失其明斷?”
“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嬴雲曼隻能先應下。
雖然她很想喊冤:她都沒見過韓信,怎麼可能溺於私情?
祖龍明顯被天幕帶偏了!
………
項梁趕緊教育項羽,如果有人邀他造反,絕不能像韓信那樣隱瞞不報。
項羽自認當然不會做這種蠢事,甚至出言嘲笑韓信:
“優柔寡斷,小人作態。”
他以為韓信是想要造反但不敢造反。
若是嬴雲曼聽到他對韓信的評價,一定會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作為鴻門宴的發起人,你項羽怎麼有資格說彆人優柔寡斷?
………
以旁觀者的角度,韓信看得出不反不告的行為極其不智。
但歸於己身,以不告的結果反推:
勸他造反的人之中有他的好友,或有人於他有恩,他都有可能知情不報。
“幼稚。”
韓信有心反駁,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而秦二預判了他的迷惑操作,早就派青玉案盯著,看是哪些人會聯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