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苑順從地穿上質量做工都很考究的黑色羊毛大衣,為避免再聽嘮叨,一溜煙地跑出門,走出筒子樓,寒涼的空氣撲麵而來,舒苑的大腦又清明幾分。
沿路往北走三站地,拐進第二條胡同,這一片是密集平房區,其中一間是謝嬸子家。
謝嬸子組織能力那是杠杠的,一進院舒苑就發現謝嬸子安排了好幾對青年男女來相親,她家門口格外熱鬨。
舒苑放心了,還是人多好,她隻想淹沒在人群裡,並不想成為焦點。
彆的男女青年都是自己來的,偏偏張技術員的老娘跟著一起來,見到舒苑,謝嬸子忙拉著她的手介紹:“這就是舒苑,你看這模樣多俊啊,沒談過對象,從鄉下回來的,都是下鄉給耽誤了。”
舒苑心說彆說談對象,連孩子都生了!
她的視線自上而下落在自己腹部,十九歲懷孕,二十歲生子,可能因為年輕,身材並沒走樣。
她生孩子這事兒保守得密不透風,除了她大姐舒蘋跟接生婆等,彆人都不知道這事兒,就連李紅霞跟舒荷都不知道。
孩子親爹陳載知道,但他不知道這孩子是他的。
孩子都生了隱瞞真相來相親,原主不過是想用這種小手段敦促作家儘快娶她,但舒苑覺得這是欺詐,內心有愧,想著該怎麼推脫把相親這事兒體麵推掉,腦中突然閃過“春分”這個節氣,這讓她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小滿在春分這天再次被賣,這次是被賣給人販子,逃跑途中摔倒了腿,得不到救治成了跛子,也從此拉開他黑化的序幕。
他一直的願望是找到父母問問他們為啥要拋棄他,是不是因為他不夠好,但當他知道母親拋棄他去給彆人當後媽,黑化加劇,連帶著恨他的父親。
更多的劇情在舒苑心中展開,她的心弦一寸寸擰緊。
春分,就是後天,時間緊急,還來得及趕到東北找到小滿嗎?
如果小滿被人販子帶走,難度不知道會翻多少倍。
舒苑的指甲掐著掌心,時間竟這麼急迫!
旁邊的張大嬸拋出心中疑問:“她媽連生了仨閨女,她不會也生不出兒子吧,我們三代單傳,兒媳婦必須給我們家生個大胖小子。”
謝嬸子為了那點謝媒禮耐著性子推銷:“她大姐不是生了對雙胞胎,兒女雙全,她姐能生,她也能生。”
張大嬸緊繃的神情舒展一些,說:“我就是看她姐能生雙胞胎,要不她媽一口氣生仨丫頭我才不樂意呢,我們家小子是技術員,想嫁到我們家的姑娘多得是。”
對話陸陸續續傳入舒苑耳廓,她聽得無語至極。
舒苑克製地和氣開口:“大嬸,要是生丫頭咋辦?”
張大嬸滿是皺紋的臉又緊繃起來,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可以給兒媳候選人下馬威,說:“生了丫頭就接著生,直到生出小子為止,要不就離婚,彆占著窩不下蛋,換人給我們家生。”
看著麵前信口雌黃的女同誌,舒苑隻覺得槽多無口,讓她覺得不婚不育保平安很有必要。
他們隻想找生育工具,原主欺詐相親,全都心思不正,算是扯平了,舒苑不想跟她們糾纏,拔腿就往大門口走。
有那功夫她不如想想如何儘快找到小滿。
張技術員大步追了出來,喊道:“彆走啊,咱倆還沒聊過呢。”
舒苑長得俊俏,讓他春心萌動,沒工作也不是啥大缺點,勉強可以嫁入他們家。
舒苑已經走到大門口,腳步未停,偏頭,語氣生硬:“你們家在找傳宗接代的生育工具,我不乾,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張技術員滿臉通紅,張口結舌:“隻,隻是想生兒子,挺多男的都這樣想,有,有啥不好的!”
舒苑小跑著擺脫了他的糾纏,回到街邊,大口呼吸著沁涼的空氣,她把相親的插曲完全拋到腦後,集中精力思索小滿的事兒。
她現在是小滿的媽。
原主既然生下了小滿,就應該撫養他,應該把他接到身邊。
小滿一旦被人販子帶走,他會成為跛子,吃苦受罪,開啟他更加陰暗悲慘的童年時光,他會黑化,而黑化前的小滿,像是孤零零無所依的浮萍,他還懷抱著希望,在等著媽媽去接他,還在努力找媽媽。
他現在對媽媽還抱有期待,媽媽對於他來說還是個向往的溫情的詞彙。
想要找媽媽是他在當童養夫的這段時間裡熬下去的希望。
然而,舒苑很不喜歡小孩這種生物,尤其是調皮搗蛋的熊孩子。
穿書前她還在讀書,從沒考慮過戀愛生子,家境優渥,畢業後會在家族企業工作,一時接受不了給人當媽的身份。
再說這是原主做的事情,要由她去挽回?
舒苑腳步遲滯,無意識地往電器廠的方向走,大街上自行車流彙聚,任由各種嘈雜的車鈴聲、說話聲、風聲灌入耳朵。
短短時間內她已經做出決定,她要去東北找小滿,讓他躲過人販子的魔爪,此事緊急,她沒有時間翻來覆去的思考跟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