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粲不是個自來熟,但是陶景然和林嘉佳,是兩個完完全全的話嘮型選手。
不管對麵坐著的是誰,隻要是同齡人,他們都能侃侃而談,無話不說。
出發去往私房菜館的路上,幾個人坐的是陶家的商務車。
前後各兩個座位的車內空間,黎粲和林嘉佳坐在最後麵,陶景然和邵輕宴坐在前排。
“對了,學霸,給你介紹一下,這兩個都是我以前的同學,也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都在思明國際上學,今天中午跟我們一起吃飯。”
以防邵輕宴會不自在,陶景然先行跟他介紹起了林嘉佳和黎粲。
林嘉佳笑著和他說了自己的名字,黎粲也跟著提了一嘴。
因為她的座位在邵輕宴的正後方,所以她看不見邵輕宴回答的時候是怎樣的神情,隻知道他的聲音,聽上去比電話裡的還要冷一點,也更清亮一點。
“邵輕宴。”
他說。
陶景然笑嘻嘻地接上:“她們早就在學校的榮譽牆上看到過你的名字了,上回還在你那一塊兒站了很久呢。”
“是啊,學霸,久仰大名。”
林嘉佳扒著陶景然的座椅,笑得天真無邪,活潑燦爛。
黎粲沒有接他們的話,任他們幾人繼續交談,自己則是窩在座椅裡,默默帶上了藍牙耳機。
私房菜的地點離實驗中學不遠,就在隔兩條街的衡山路那片梧桐大道上。
黎粲下車的時候,眼前呼出一口濃白的熱氣。
“粲粲,你覺得他怎麼樣?”
林嘉佳在車上跟人興致勃勃地聊了一路,下車的時候,卻挽住了黎粲的胳膊,神色有點糾結。
黎粲瞬間領悟了她的意思,故意和她走的很慢,落在兩個男生身後。
林嘉佳和她悄聲說實話:“我覺得他有點悶,說話不太愛搭理人。”
林家是做大型遊樂園生意的,在林嘉佳還小的時候,家裡的遊樂園就已經開遍了全國各地,在各個城市都有著大量的宣傳和巨大的客流量,所以,這也就導致了林嘉佳從小到大,身邊接觸到的人,對她幾乎都是笑臉相迎的。
“這麼悶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剛剛那一路,要不是陶景然一直在找話題聊,我感覺我和他簡直就是沒話說。”
黎粲見怪不怪地問她:“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放過人家了?”
林嘉佳想了想:“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吧,看看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他能不能對我紳士一點,風趣一點。”
那樣,她就勉強還能原諒他剛才車上的無趣,再主動去追追人家。
黎粲笑而不語,對她的想法沒什麼大的意見。
—
陶景然訂的餐廳包間,雖然坐落在整條街都充斥著法式風情的梧桐路,但內裡卻是極富詩情畫意的中國風。
包間裡的餐桌,是經典的中式大圓桌,幾個人落座之後,就有服務生送上來熱毛巾,供他們擦手取暖。
黎粲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因為懶得聽他們繼續聊一些有的沒的,乾脆回頭去看自己身後的雪景。
這是2018年元旦過後,雲城下的第一場雪。
包間的賞雪位置絕佳,從上往下看,可以窺見一整片已經全部凋零的法國梧桐,雪花落在上麵的時候,沒有什麼接應,很快就以不止五厘米的秒速墜落至地麵,或消融,或堆積在幾個月前剛翻新好的花紋地磚上。
她的視線透過窗邊稀疏灰白的樹枝,還看見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路兩邊漫步的人群,也有許多在因為這場意料之中的大雪而跳舞狂歡……
“……我聽說今年師大附中保送清北的人數和實驗的一樣多,是不是真的?”
黎粲不似林嘉佳,沒有隨身背相機的習慣,隨手拍完了幾張雪景回頭,桌上正好又是林嘉佳在講話。
她講這話,明顯就是想要等邵輕宴回答的,所以黎粲很有默契地沒有吭聲。
奈何陶景然實在太沒眼力見,直接半途接過了她的話題,說:“好像是……你什麼時候關心起這些事情了?”
“……”
林嘉佳噎了下,總不能說是剛剛才在手機上問的同學吧?
她眨了眨眼睛,強裝鎮定:“我關心這個很奇怪嗎?艾米莉最近天天拿她的男朋友吹,說他是師大附中念書最好的那一批,天天拿什麼省級三好學生,拿獎學金,我就好奇去搜了搜唄。”
“哦哦。”陶景然點頭,好像還蠻相信這個說法。
“那倒是,艾米莉最近好像還跟那個師大附中的沒分呢,算下來,好像也是她談的最久的一個了。”
他不說這個話題還好,一說起這個話題,林嘉佳可就來了興致,很快就被他牽著鼻子走。
“對!她那個男朋友,我記得姓沈,具體叫什麼來著,我忘記了。”
“我記得我記得,沈天皓!師大附中實驗班的!”
“對對對!沈天皓!陶景然你可以啊,居然連這個都記得清楚?”
三言兩語間,他們已經從師大附中聊到了艾米莉的男朋友。
林嘉佳言語中的八卦屬性好似已經快要藏不住,眼角眉梢跳動的雀躍,可見一斑。
黎粲還記得她之前在奶茶店裡對自己的叮囑,百般無奈之下,伸腿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
林嘉佳收到了提示,卻轉頭一臉茫然地看向她。
“……”
黎粲靜靜地凝視著她。
三秒過後,林嘉佳總算恍然大悟,就地終止了和陶景然脫韁野馬似的聊天。
可是現在桌麵上擺的隻有幾道冷盤,熱菜還沒有上,不跟陶景然聊天,就好像沒有事情可以做了。
林嘉佳想了想,從隨身背包裡掏出了一台迷你小相機,是最近突然流行回十年前的複古ccd.
她拿著相機晃了晃,說:“我習慣了到哪個地方都要拍照打卡,我們今天雖然第一天認識,但是也拍張照片留念一下吧?”
她這話雖然夾帶著私貨,但聽上去的確不是假的,很符合她平時去哪都要帶著相機的作風。
陶景然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於是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今天實際上唯一的客人——邵輕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