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一出好戲。
一場大戲。
隨著女娃的一聲令下,戲台上便拉開了帷幕。
緊接著,陳黃皮就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麵孔。
是十二夫人當時帶來的那些修士。
他們一個個麵色慘白,穿著花花綠綠的戲袍,真就當著所有邪異的麵在台上唱起了戲來。
那聲音淒厲婉轉。
生旦淨末醜輪番登場。
台下的邪異們卻全都一聲不吭,默默的看著。
唯有那坐鎮廟宇中的扭曲身影,時不時的拍手叫好。
黃銅油燈看的如癡如醉。
“好看,愛看!”
“為何我看不下去?”
陳黃皮隻感覺坐立不安。
他人生第一次看戲,就如此的荒誕詭譎,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黃銅油燈道“你還小,欣賞不來,等你年紀大了,就覺得有意思了,阿鬼,你說是吧。”
“我卻也如契主這般看不下去。”
索命鬼道“這些修士看似在唱戲,實則早就死了,隻是一副皮囊,真正唱戲的是個邪異,他們隻是被邪異操控著做出對應的動作和嘴型罷了。”
“所以才好看啊!”
黃銅油燈幸災樂禍,這些修士當時也是不要臉的,陳黃皮騎著它以真火來道,他們偷摸跟在後麵連聲謝謝都不說。
有這下場,當真活該。
那幾個殘民都知道一口一個小郎君呢。
陳黃皮聽著索命鬼和黃銅油燈的話,定睛仔細一看。
還真是如此。
所有的修士看似如同活人一般,隻是膚色慘白,可他們的胸口卻一直沒有起伏。
很顯然早就已經死了。
最主要的是,他們腳下的影子上,都有一些絲線在穿著。
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通過影子操控這些修士的皮囊。
陳黃皮也幸災樂禍的說道“什麼唱大戲,我看分明是皮影戲才對!”
這下子,他反而看進去了。
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小孩子就是如此,喜歡新奇的事物。
你要是讓他聽戲,他聽不進去。
可你要是告訴他,這些唱戲的都是皮影,是人在操控。
他反而提起了興趣。
直到一場戲唱完,陳黃皮徹底看入迷了。
突然。
那女娃大聲道“山神有令,當賞!”
下一秒,那台上的修士皮囊,全都炸開,化作一塊塊血肉,向著所有的邪異飛了過去。
每個邪異都有一塊。
那血肉在蠕動,肌理清晰可見,粉粉嫩嫩像是牛肉一般。
所有的邪異全都將其吞下。
包括變異神像,將其直接丟進胸前的血盆大口之中,與那神明一同咀嚼。
一道薄如蟬翼的泛黃光暈在它身上一閃而過。
頭頂的大洞也猛地愈合了幾分。
陳黃皮見此,不由的暗道“黃禍的派頭好大,它賞的血肉好像對邪異來說都是大補之物,要不是我不是邪異,我恐怕也要被它的派頭折服了。”
這時。
女娃突然對陳黃皮道“山神初來此地,又為爾等準備了一場大戲,給與爾等賞賜,你看完了戲,卻動也不動,莫非是看不上山神的賞賜不成?”
此話一出。
陳黃皮頓時啞口無言。
女娃卻步步緊逼,走上前冷聲道“不吃,便是對山神不敬。”
大頭邪異也道“大凶邪異,吃吧!很好吃的!”
所有的邪異,全都看著陳黃皮。
仿佛不吃,就要當場發作。
黃銅油燈道“本家,吃吧,反正你已經夠邪門了,就當是吃牛肉了。”
“你忘了,我不吃牛肉的。”
隨口一句打發了黃銅油燈。
陳黃皮便對那女娃道“山神請我看戲,我看的很開心,山神給我賞賜,我卻不能吃。”
“為何不能吃?”
“因為不餓。”
“為何不餓?”
“不餓就是不餓。”
陳黃皮撒謊了。
其實他已經餓了,但藥經上說,人肉也是一種藥。
是藥三分毒。
他怕中毒,所以才不肯吃。
而就在這時,那廟宇的大門忽然打開,一個晦暗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凶邪異,讓你見笑了!”
話音剛落,那女娃突然向著廟宇的大門倒飛而去。
“山神大人,饒命啊……”
廟宇大門關上,緊接著就是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慘叫聲,以及咀嚼的聲音。
隨後,黃禍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本神初來此地,又請諸位看戲,諸位都是本神的貴客,可這女娃卻借著本神抖威風,還敢對大凶邪異不敬,自當死無葬身之地。”
黃禍的話,句句中肯。
簡直戳到一些聰明的,會說話的邪異們的心坎裡去了。
“黃老爺真是英明。”
“大凶邪異,黃老爺替你出氣了!”
陳黃皮一聲不吭。
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黃禍。
那女娃隻是黃禍的傀儡而已。
死了以後一個念頭就能複活。
算的上什麼出氣?
就連女娃說的話,都是黃禍在操控罷了。
陳黃皮心中冷哼道“這黃禍小瞧了我,想玩禮賢下士那一套,定是要收我做狗,可我如此聰明,又怎會上當。”
果然,緊接著,黃老爺就又一次開口了。
“好叫諸位知道,本神之所以會來此地,除了賞賜外,還有福報要與等同享。”
“哼,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