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著以後,大觀主突然變成了三觀主。”
“三觀主說,太陽也得瞎。”
“還交代我帶你從另一條路進舊觀,說那條路上有他老人家的道袍。”
黃銅油燈一邊說著,一邊帶著陳黃皮在淨仙觀內穿行。
入夜後的淨仙觀和舊觀相連。
除了那處院門,還有很多有客房,殘破的偏殿,乃至於廚房後麵都有一條路是通往舊觀的。
邊走,陳黃皮邊問“除了帶上道袍,三師父沒說彆的嗎?”
“三觀主瘋了。”
黃銅油燈無奈道“說了一半就神誌不清,還把我當成了太陽要掐死我,還好我命硬,不然你都見不到我。”
“不過三觀主要弄瞎外界的太陽,肯定是要借著那道袍出手才對。”
“反正他老人家這麼說,咱們照做就對了。”
大觀主,二觀主,三觀主。
他們都是觀主。
觀主要做的事、無論大事小事,肯定有其用意。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麼了?”
“三師父是在向我低頭認錯。”
陳黃皮冷哼道“他昨日將我吊在樹上打,可我與他情同父子,打在我身,痛在他心,偏偏他又是做師父的,自然拉不下臉向我這個徒兒道歉。”
“所以,他才趁我睡著,借你的口讓我去取道袍。”
說到這,陳黃皮還指著自己身上的道袍佐證“我這身道袍是湯婆婆做的,雖說舒適得體,可黃泉陰土走了一遭,早就破爛不堪。”
“三師父也真是的,為了和我緩和關係,居然繞了這麼大一圈。”
“隻是他卻是小看了我,我並非記仇之。”
“對了黃二,這話你不要告訴三師父,不然我會挨揍的。”
“……”
聽著陳黃皮這話。
黃銅油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頭頂的紅月。
那紅月高高懸掛在天上。
仿佛恒古至今,從未有過半點變化。
但它知道,這紅月和外界的紅月並非一個,而是觀主的陰神所化。
這紅月就像是一隻眼睛。
夜色下十萬大山內發生的一切,都被其儘收眼底。
想到這,黃銅油燈沉默了。
“哈哈哈!”
陳黃皮大笑三聲,若無其事的說道“黃二,今晚的月亮真圓啊,哎,這不是我最敬愛的三師父說的那條路嘛?”
“黃二,咱們現在就進去,可不能耽誤了三師父的大事。”
那條通往舊觀的路,實際上在一處偏殿之內。
那偏殿白天的時候是殘破的,隻剩下一扇門,到了晚上就完整如初,隻是除了門以外都隱藏在黑暗之中。
走到偏殿門口。
陳黃皮想都沒想,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下一秒。
他隻感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緊接著,便進入了隻在夜晚出現的舊觀之中。
黑暗中,呼地一聲。
一縷泛黃的燈火照亮四周。
陳黃皮這才看清周遭事物。
這偏殿很大,高約十來丈,左右看向過去,有白天淨仙觀大殿四個那麼寬。
而這偏殿內卻很雜亂。
桌椅,蒲團丟的到處都是,地上甚至還有許多乾涸的血跡。
就好像經曆了一場大戰一樣。
而在偏殿的靠牆的角落裡,卻放置著一個燈架。
“我以前就在那上麵掛著。”
黃銅油燈語氣有些複雜的說“觀主造我的時候用的都是邊角料,我隻當我不受重視,觀裡的道人們也不將我當回事,就把我放在了這偏殿之中。”
回想起當年,即便是黃銅油燈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不堪。
九冥神燈不弱於……
好吧,潛力不弱於金頂天燈。
可今日故地重遊,當年景象浮現心頭,它又怎能釋懷。
陳黃皮安慰道“黃二,師父給你安排了個偏殿供著你,怎會不重視你。”
“這偏殿叫雜物殿。”
“雜物殿就雜物殿吧。”
陳黃皮改口道“總好過廢物殿。”
“本家,你真會說話。”
黃銅油燈感動的說“若不是我打不過你,我真想用燈油把你的嘴封上。”
當年觀主帶著道人們來十萬大山造神。
前前後後三百年,可以說將整個十萬大山都翻了個底朝天。
而那些不能造神的奇珍異寶,便都被視作垃圾一樣丟進了這雜物殿裡。
因此,雜物殿還有個彆名叫廢物殿。
“黃二,我知道你很感動。”
陳黃皮欣慰的道“但是你不用封住我的嘴,你隻需告訴我,這雜物殿還有沒有像你一樣的雜物,能讓我帶出去的就是報答我了。”
“沒有,一個都沒有。”
黃銅油燈搖了搖頭道“這廢物殿裡剩下的東西,全都是死物,早就已經沒了半點靈性,你就算能帶出去,也沒有半點作用。”
“好吧。”
陳黃皮有些失望,頓時對這廢物殿再也沒有了興趣。
於是,他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從淨仙觀到舊觀,需要推門而入。可進來以後,再推開門出去,外麵同樣是舊觀,再反之才能離開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