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濱、蔡玲二人當場鬨翻一事,周興許久以後才知道。
這天傍晚,趕在上晚自習前,他拿著兩瓶牛奶,走到了隔壁文科班教室。
新世紀頭幾年,遠不像後來那麼卷,高中學校對於作息時間,還留有許多餘地,不至於讓全體師生疲於奔命,連一點自由呼吸的空間都沒有。
比方說,中午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學生可以留在教室裡自習,也可以回宿舍或回家裡休息。
晚自習前一個半小時,除了吃飯、洗澡之外,其它都屬於同學們的放風時間,你想學習就學習,你想聊天就聊天,沒有靜校這個說法,更不存在“入室即靜,入室即學”的強製要求。
即便是班主任老師,也不會在這個點出現在教學樓。
因此,周興公然串班,在高三文科班教室,隻看到了寥寥幾個人,正在埋頭學習。
複讀生康綺便是其中之一。
她看著書上習題,托腮沉思,一隻中性筆正被她玩弄於手掌之中,轉來轉去,看著情形,應當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看著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子,周興不禁浮想聯翩。上一世,他和康綺新婚燕爾,抵死纏綿,不知道有過多少次魚水之歡啊。
想到這裡,周興突然身子一歪,撞在了對方課桌上,差一點兒沒把那一疊輔導資料給撞飛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地麵太滑了。”周興表示歉意道。
“地麵太滑?”康綺疑惑地往地麵看了一眼,水泥地磚如此乾燥,以至於連潮濕的痕跡都沒有。
這廝也是想過來碰瓷的?
但對方都已經表示了道歉,她也不好意思較真,隻好回應道,“沒關係。”
“老婆……哦,不,老同學”,周興一時口誤,連忙改口道,“我可以問你一些關於文科班的事情嗎?”
上一世,周興把康綺叫做老婆,都叫習慣了,一時間沒注意,差一點兒鬨出了一個大笑話。
好在康綺的心思還在學習上麵,並沒有聽清楚周興稱呼不當。
“文科班的事情?”康綺納悶道。她原本是上一屆考生,是因為高考失利,轉而來到這一屆高三文科班進行複讀的。
要說她對班級情況,不能說一點了解都沒有,但也確實不多。
而且,你打聽文科班的事情做什麼?難道還真想要轉班不成?
“我確實想要轉班,這個還能有假?”周興言之鑿鑿地說道。
他央求康綺道,“就簡單說一說班上老師吧?如果我想由理轉文,應當注意一些什麼?”
周興一邊說著,一邊分給康綺一瓶牛奶,算是對她好心解答的感謝。
反正已經被人打擾,康綺也隻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斟酌了一下,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文科班班主任是王求老師,他教曆史,對同學們要求比較嚴格。你真要轉過來,以前那種憊懶的性子,就得改一改,也不能談戀愛。”
“你了解我?”周興嬉笑道。
康綺白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誰不知道你死乞白賴,苦追理科普通班的體育生蔡玲,鬨出了無數笑話?”
“笑話?鬨出了什麼笑話?”周興連忙問道。
“他們都說你在蔡玲身上花了許多錢,卻連人家的手都沒有牽過。你還不如傻大個劉濱,人家今天第一次約會吃飯,就把蔡玲的小手給牽上了。”康綺回答道。
周興摸了摸自己的鼻頭,感覺很是沮喪,想不到他的這些風流韻事,早就傳到康綺的耳朵裡了。
周興尷尬地笑道,“我以後保證不會了。我都重生了……哦不,我都轉班了,誰還談戀愛啊?”
康綺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
隨後,康綺又介紹道,“教數學的陳老師,年齡有些大了,他性格溫柔,待人和藹,聲音有些小,有時候上課聽不清。但你要是有問題去問他,他會極有耐心,把題目很認真地講一遍。不過,他也隻能講一些基礎題,對於太難的題目,或者自己摸索,或者去問理科重點班的那些學霸。”
周興對此表示理解。陳老師都已經有五十多歲了,馬上就要退休的人了,心態上以求穩為主,隻要不出事,他便萬事大吉,自然不會狠抓學生紀律了。
“教政治的龔副校長比較忙,經常要開會,便隻能把任務布置下來,讓同學們死記硬背。等到下次上課時,他便會進行抽背,如果誰不過關,就要麵臨罰抄,你最好小心一點。”康綺提醒道。
“好好好,我記住了。”周興嘴上答應得很痛快,心裡卻不以為然。
他心想,我好歹也是過了考研政治的人,對付高考政治,還不是小菜一碟?
“至於教語文的左老師,教英語的宋老師,教地理的李老師,聽說都是從高二教上來的,你應當都認識,我便不用介紹了吧?”康綺最後說道。
“嗯嗯,對於這幾個老師,我確實比較了解。”周興點頭讚同道。
周興和康綺聊了好大一會兒,直到預備玲聲響起來了,才從康綺這裡離開。
這時候,除了高三理科重點班之外,其餘兩個高三普通班教室裡,都是亂糟糟的,周興大搖大擺地從文科班教室返回理科班教室,也沒有被任何一位老師發覺。
“周興,快坐好。待會兒學生會乾部就要過來清點人數了。我剛才上樓的時候,正看到李晶在高二年級查人。”同桌張勝小聲提醒道。
周興回到座位後,張勝又附在周興耳朵邊上,小聲八卦道,“你聽說了沒?咱們班劉濱和蔡玲二人,因為誰買單的問題發生矛盾,鬨得不可開交,相互爭吵了許久?”
“這不大可能吧?”周興下意識地否定道。在他的印象中,這兩人平常花錢大手大腳,不像是錙銖必較的人啊。
而且,先前康綺還提到過,說是劉濱這個傻大個,都把蔡玲的小手給牽上了,兩人正好得蜜裡調油,何至於這麼快就翻臉?
“你難道不激動?”張勝追問道。
周興莫名其妙道,“我激動什麼?關我什麼事?”
“蔡玲和劉濱發生矛盾,正是你趁虛而入的好時機啊。你不是說自己對蔡玲癡心不改嗎?”張勝疑惑道。
“沒有的事。這絕對沒有的事。蔡玲把我傷得太深,我不會再原諒她了。”周興趁機給自己打了一張苦情牌。
剛說完這句話,周興便看見蔡玲和劉濱二人,從教室外麵走了進來。天邊的夕陽還有些餘溫,卻驅散不了兩人之間凝結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