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的話讓葉初棠愣了一下。
“馬被偷了?”
西澤點了下頭,拿出被利石磨斷的韁繩。
“偷馬的人解不開我打的繩結,便磨斷韁繩,偷走了馬。”
壯碩的馬一般隻官府和軍隊才有。
偷馬賊簡直膽大包天!
葉初棠看著手臂長短的韁繩,說道:“偷馬的應該是附近的村民,不是為了賣就是為了吃。”
若是懂馬的人,不會連韁繩都解不開。
西澤看了眼能將人融化的烈陽,問道:“夫人,要去附近的村子裡找馬嗎?”
“不用,找馬的事交給孔知州就好,這裡距離冀州城沒多遠,我們擠一擠,先回去。”
太熱了,再待下去會中暑。
上馬跑起來,還能涼快一些。
阿蠻看著兩匹馬問道:“怎麼擠?”
馬上隻有單人馬鞍。
也就是說,若兩人共乘一匹馬,就得有一人坐在馬背上。
雖然隻有一刻鐘的路程,但也足以讓屁股遭罪。
若葉初棠沒有懷孕,她不介意遭點罪。
如今隻能委屈西澤了。
“西澤,我和阿蠻騎馬,你走回冀州城,行吧?”
西澤也是這麼想的,自然沒意見。
“行。”
說完,他看向阿蠻。
“我的水喝完了,你的水囊裡還有水嗎?”
十裡路雖說不遠,但太陽大氣溫高,走回去也不容易。
阿蠻拍了拍空空的水囊,搖頭。
“我帶的水也喝完了,要不你和我騎一匹馬吧?又不是沒一起騎過。”
西澤被這話嗆住,咳嗽了兩聲。
“阿蠻,當初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你以後彆再提,會有損你的聲譽。”
“我們之間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彆人愛說什麼說什麼。”
說完,她翻身上馬。
“是男人就彆婆婆媽媽的,趕緊上來!”
葉初棠看著臉色不自然的西澤,心下了然。
“西澤,天熱,快點做決定。”
西澤最後還是沒有同意和阿蠻共騎一匹馬。
之前是為了救主子迫不得已,走的又是無人的山路,他才同意。
如今不一樣。
若他和阿蠻共騎一匹馬回冀州城,定會讓阿蠻被指指點點。
阿蠻見西澤態度堅決,一抽馬鞭,疾馳而去。
葉初棠將自己沒喝完的水囊扔給西澤。
“還剩一半的水,灌進你的水囊。”
“多謝夫人。”
西澤灌好水,將空水囊還給葉初棠。
葉初棠將水囊彆在腰間,策馬回了冀州城。
剛進客棧,她就感受到了舒爽的涼意。
阿蠻先她一步回來,已經在喝冰鎮酸梅湯了。
許姨娘連忙舀了一碗遞給葉初棠。
“夫人,快喝兩口,解解暑。”
酸甜的冷飲入喉,整個人都舒服了。
葉初棠一連喝了兩碗。
“姨娘,還有吃的嗎?我有點餓了。”
許姨娘接過碗,點頭。
“有,二公子讓我烙了不少肉餅,還煮了雞湯,我去拿。”
“不著急,我先去衝個澡,換身衣裳。”
葉初棠說完就上樓去了。
祁宴舟的身體還沒恢複,藥膳又有安神的作用,睡得正香。
他被開門聲吵醒,睜開了眼睛。
看到是葉初棠回來了,立刻起身下地,遞過去一條汗巾。
“阿棠,辛苦了,結果怎麼樣?”
葉初棠沒有接汗巾,拿上了包袱。
“結果還不錯,我先去衝澡,一會再細聊。”
說完,她就下樓去了後院。
許姨娘已經貼心地提了兩桶溫水進衝涼房。
“夫人,若是水不夠用,您就叫我。”
“水夠用,多謝姨娘。”
兩桶水洗頭洗澡,剛剛好。
葉初棠洗完澡,身上粘膩的感覺消失,整個人都清爽了。
她絞著頭發,從衝涼房出來。
“姨娘,你一會幫我將臟衣裳送去給祁靜瑤洗。”
話音剛落,祁宴舟就進了後院。
他很自然地拿走布巾,幫葉初棠絞頭發。
“韓衝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帶回來不少好消息。”
“走吧,去大堂。”
被派出去找水源的人,已經回來了一部分,在大堂聊著自己的發現。
“我在曲山找到了兩處水源,一處還在冒水。”
“你的運氣可真好,我就找到了一處,但綠草的麵積很大。”
“嘿嘿,你們猜我找到了幾處?”
葉初棠接過這話,問道:“幾處?”
護國軍聽到葉初棠的聲音,連忙收起臉上的傲嬌,變得謙遜有禮。
“回祁夫人,找到了四處。”
說著,他拿出自己畫的雲蒼山地圖,遞給葉初棠。
“這地圖有點粗糙,祁夫人將就著看。”
葉初棠剛接過,許姨娘就端著肉餅和雞湯來了。
“夫人,各位大人,先吃點再聊吧。”
大家中午都是就著井水吃了點乾餅子,一直忙到現在,早就餓了。
聞著肉餅和雞湯的香味,有人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高高壯壯的漢子羞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
葉初棠說道:“後廚的肉餅和雞湯有很多,想吃的自己動手,不用客氣。”
祁宴舟擔心護國軍太客套,附和了一句。
“肉餅和雞湯是為各位準備的,去吧。”
護國軍得了他的命令,也就不客氣了,紛紛前往後廚拿吃的。
兩籃子肉餅,兩大鍋雞湯,足夠所有外出的人吃飽喝足。
葉初棠細嚼慢咽地吃著,最後一個放碗。
吃完,她就開始和大夥聊水源的事。
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包括走回來的西澤。
太陽落山時,外出的人都回來了。
葉初棠一直和他們聊到夜幕降臨才結束,嗓子都有些啞了。
她看向孫楚,“你去知州府,將孔大人請過來。”
孫楚原本要和葉初棠一起外出。
後來被西澤和阿蠻搶了活,就在客棧休息。
他正好想活動活動,樂得跑腿。
“行,等我回來吃飯。”
說完,他就走了。
葉初棠的頭發已經乾了,披在身後有些熱。
她隨手從桌上的筷子筒裡抽出一根,將長發挽了起來。
耳邊又一縷沒抓上,窩在脖頸處。
有些癢。
但她又懶得重新盤頭發,伸手將那縷頭發挑到背後。
祁宴舟看到後,抽掉葉初棠盤發的筷子,重新幫她盤了一下。
他熟練的動作看呆了護國軍。
以及阿蠻。
在她的印象裡,祁宴舟都是舞刀弄槍的大丈夫形象。
如今看著他柔情似水的一麵,驚訝之餘又覺得理應如此。
因為葉初棠值得祁宴舟傾心相待。
沒多久。
孫楚就帶著孔知州來了。
孔知州安排的十個官差已經將大致情況和他說了。
而他已經讓人按照葉初棠標注的城內布局圖,在城內挖出了地下水。
進了客棧大堂後,他對著葉初棠深鞠一躬。
“祁夫人,孔某感謝你給了冀州城的百姓一條活路!”
“知州大人不用客氣,我這麼做,既是為民,也是為自己。”
孔知州明白葉初棠的意思。
他看向祁宴舟,說道:“若祁公子有用到孔某的一天,儘管開口。”
祁宴舟糾正道:“孔大人這話,應該對我夫人說。”
孔知州本能地將女人當成男人的附庸。
聽到祁宴舟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葉初棠巾幗不讓須眉,乾的是男兒都乾不了的事,豈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孔知州立刻向葉初棠致歉。
“祁……葉姑娘,孔某失言,還請海涵。”
葉初棠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無妨。”
孔知州將對祁宴舟說的話,又對葉初棠說了一遍。
“葉姑娘,你以後若有遇到孔某的一天,儘管開口。”
葉初棠對“葉姑娘”三個字很滿意。
“孔大人的承諾,我收下了,聊正事吧。”
她剛想將今日找水源的情況彙總了一下,然後安排明日的任務。
許姨娘和祁老夫人就將晚飯做好了。
“孔大人,要不我們先吃飯,吃完再聊?”
孔知州想著葉初棠累了大半天,連忙點頭。
“行,孔某又叨擾了。”
“多雙筷子而已,孔大人彆客氣。”
許姨娘現在的廚藝堪比酒樓的掌勺,孔知州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飯。
吃完後,葉初棠和他聊正事。
“孔大人,繼續派人去找水源的同時,讓駐軍去疑似水源的位置,往下深挖。”
護國軍和官差沒有異能,或許會判斷失誤。
但沒關係。
隻要有一半的成功率,都能讓旱情得以緩解。
想到這,她加了一句。
“或許不是每次都能有好結果,但隻要能挖出一處,就不算做白工。”
孔知州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若水源好找,就不會有那麼多為吃水而發愁的百姓了。
“葉姑娘放心,我會提前和駐軍說好,以免他們的期望太大,生出氣餒。”
“如此最好。”
孔知州離開前說道:“祁夫人,天氣炎熱,找水源的事就不用你親自出馬了。”
他的人已經掌握了找水源的技巧,無需葉初棠受累。
葉初棠也不想受罪,點頭同意。
“好,孔大人若是有疑惑,隨時來找我。”
說完,她告知孔知州,馬被盜的事。
“偷馬的人應該是桃花穀附近的村民,知州大人一定要處理好這件事,不然有一就會有二。”
動亂往往是從一件小事開始的。
孔知州知道偷馬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