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餘冰冰清醒了不少,可身上酸疼,一點勁兒都沒有,哪裏掙得開王有才的手?
王有才趕緊鬆開了她,兩人的衣服還濕著,她又發高燒,這會兒要是背上她走十裏地,別說他能不能吃得消,就算能撐回村裏,也非把她凍出個好歹來不可。
他退到了一邊,看著縮在座椅套下的餘冰冰:“餘科長,車上有沒有退燒藥,你燒得不輕,不趕緊治,非燒出事來不可。”
餘冰冰雖然發燒,腦子卻還保持著一絲清醒,知道他是好心,但語氣仍是冰冷:“有,車座底下有個背包,在裏麵。”
王有才趕忙俯身去找,可所有座椅底下都翻了個遍,除了一些工具,哪有背包的影子?
轉頭突然想起,劉著走的時候似乎背了個包,應該就是餘冰冰說的那個了。
“壞了,背包被劉著背走了。”
王有才定了定神,把礦泉水撿起來擰開,遞到她麵前:“你先喝點水。”
“藥呢!”餘冰冰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情況不妙,聲調變了。
“背包應該是被你那司機帶走了,你別急,我來想想辦法。”王有才雖然懂點中醫,可手上什麽都沒有,他也不能空手就把燒給退了。
突然,他的眼睛瞄到了一邊的半瓶白酒上:“有了!我給你搓搓!”
“用不著,我沒事!”餘冰冰一清醒,又犯了倔脾氣,抱著胳膊往後縮了縮。
王有才這個憋屈,想弄她的時候,她沒發現,現在誠心想幫她了,她倒來脾氣了。
“餘科長,大夫眼中不分男女,你現在病了,我又懂一點中醫,難道你放著現成的大夫不用,非得等燒出毛病來,再到醫院裏去躺著?”
“好意心領了,我沒事!”餘冰冰死活不肯鬆口。
“就算餘科長身體好,能挺到天亮不出什麽大事兒,可明天肯定是幹不了活兒了,我們村不過就是想批個旅遊村,咋就這麽多災多難呢。”他歎了口,一屁股坐了回去。
餘冰冰沒應聲,實際上她現在腦子已經有點轉不過彎兒了,可她骨子裏對工作的狂熱和執拗勁兒還是讓她本能的去琢磨這事兒。
想想科裏其他人已經進了望溪村,如果因為她再撤回來,那她不就成拖後腿的了嗎?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成為拖後腿的人,而且身體也越來越難受,這麽下去明天肯定什麽也幹不了。
她猶豫了一下,吃力的說:“你有把握,能讓我,明天照常……照常工作?”
王有才搖了搖頭,幹脆的回應:“沒把握,可試試總比啥都不幹要強。”
“好吧,你試試,但隻準搓額頭。”她晃晃悠悠的想要坐起來。
王有才趕忙上前按住:“別動,你躺著就行,來,喝點水。”
他拿著水瓶放在她唇邊,喂她喝了一點,隨後蹲了下來,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些酒,又在自己手心上塗了點,開始替她搓按。
餘冰冰本來頭疼的要死,可冰涼的白酒滴在腦門上,被他這麽一按一搓,頓時覺得腦子清涼了不少,那股舒服勁兒,讓她忍不住哼哼了兩聲。
用酒搓退燒是個土辦法,但這個土辦法還是有點用的,餘冰冰覺得清醒了些,頭也沒那麽疼了,可是身子還是酸疼乏力,感覺就像不是自己的身體了似的。
車外的風已經停了,車裏靜得出奇,他把所有衣服都晾在了椅背上,然後坐回車門邊,聽餘冰冰的呼吸漸漸變得勻稱了,他也閉上眼睡了過去。
再睜眼,天已經蒙蒙亮了,餘冰冰還趴在哪兒,好像沒動過。他不免有點犯嘀咕,難不成燒暈過去了?
他趕忙上前摸了摸她的腦門,這才鬆了口氣,雖然燒沒全退,可也比昨晚好多了。
正琢磨要不要叫醒她時,卻發現她眼毛微微抖了抖,他暗笑了一下,坐了回去。
果然,沒過一會兒,餘冰冰睜開眼,卻沒起身,扭頭看了看他。
王有才趕忙堆笑:“昨晚我是太著急了,有啥冒犯的地方,餘科長可別往心裏去。”
透過車窗往村裏的方向看,估摸著村裏接應的人也該來了。
但又過了一會兒,直到太陽爬出來,遠處才傳來人聲。
餘冰冰拉開車門,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也趕忙開門下車。就在他邁出車門的時候,卻隱約聽到餘冰冰好像是說了句謝謝你,聲音不大,也分不清是不是聽錯了。
路上看見了人影,是牛鐵生帶著一幫人,還不知從哪兒借來了一輛拖拉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隔著十好幾米,牛鐵生就滿臉堆笑的伸出手,奔著餘冰冰就迎了上來:“這位就是餘科長吧,怠慢怠慢,昨晚上又是風又是雨的,沒嚇著您吧?”
餘冰冰壓根兒沒正眼瞅他一眼,直接越過他,對隨後趕上來的劉著冷冷的質問:“誰讓你把包背走的?”
劉著一愣,尷尬的笑道:“我不是想,咱們都走了,包裏的東西用得上嘛。”
餘冰冰冷哼一聲,一把奪過包,翻出退燒藥吃了兩片,把包又丟還給了劉著,劉著緊忙接住,驚訝的問:“科長,你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