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什麽收,這事兒根本就辦不成,你趁早就甭想了!”王有才繞過他,接著往前走。
牛鐵生一聽王有才的語氣,就覺著事情有點不對,也顧不上別的了,一把扯住他胳膊:“辦不成就拉倒,你把錢給我!”
這下王有才停住了腳,一臉獰笑的看著他:“錢?什麽錢?這兜裏正好十萬,就當是你還我的了,咱倆,兩清!”
兩清二字出口,王有才使勁兒一甩胳膊,把牛鐵生甩了個趔趄。
可他卻沒趁機開溜,而是伸著一根指頭,指著牛鐵生的鼻尖獰笑:“我告訴你老流氓,別特麽跟我唧唧歪歪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拉出來的屎,你還想抽回去是怎麽著?”
牛鐵生徹底惱了,一臉橫肉全都繃緊了,腦門上青筋暴跳,怒極反笑:“行啊,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敢跟你牛叔耍橫了?”
“我今個還就耍了,你能怎麽著?”王有才沒有半點退讓,上前一步冷笑著與牛鐵生對視,同時,空著的手按在了後腰上。
牛鐵生一雙獅眼眯成了一條縫,裏邊凶光直閃,嘴角不自然的抽動起來,粗壯的胳膊抖直了,一雙海碗大的拳頭握成了實心的。
論起個頭來,牛鐵生比王有才還要高小半個頭,身子粗壯,看上去就像座黑鐵塔似的,他這一發火,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煞氣,尋常小痞子見了,就算不被嚇尿了,也得調頭就跑。
可王有才卻滿不在乎,牛鐵生雖然比他早生了幾十年,可論起耍橫使狠,他還真就從沒怵過誰,要不然,牛鐵生也不會什麽事都忌著他三分了。
“牛鐵生,你少在這兒跟我裝,我明告訴你,這錢,老子要定了。”
頓了頓,王有才笑容裏透出一絲陰毒:“套句你的話,愛咋咋地!”
牛鐵生眼珠子一直瞄著他按在後腰上的手,嘴角不停的抽動,過了半天,牛鐵生才冷冷一笑,正要說話,那邊鄭春發已經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嚷嚷:“不行了牛哥,我倆真鎮不住她,讓她給跑了,奔你家去了!”
牛鐵生一聽,眼珠子又瞪圓了:“廢物,不是讓你倆給我看好了嗎,你們倆大老爺們連個娘們都整不了?”
“別提了,那哪是娘們啊,純屬母夜叉,提溜個菜刀就往腦瓜子上砍……”
牛鐵生顯然急了,錢都不要了,回頭衝著王有才哼道:“這事兒,沒完,巴掌大個望溪村兒,還沒人敢欠我牛鐵生的錢!”
說完,他一把扯著鄭春發就往他家的方向跑去,快得真像頭瘋牛似的,跑起來轟隆轟隆的,一點也看不出是個上了歲數的人。
直到親眼看著牛鐵生走遠了,王有才才呼出口濁氣,按在後腰的手使勁兒一抹,啥都沒有,隻抹了一巴掌冷汗。
說實話,要是讓他跟牛鐵生硬碰,他還真沒啥把握,要是能拉開架子對耗,他還能仗著年輕占點便宜,可要是針尖對麥芒的死磕,他也隻有五成把握。
可剛才那當口,比的就是誰狠,他要是退了一步,不用動手,氣勢就先慫了,手裏的錢非得讓牛鐵生搶回去不可。
到了手的錢,王有才可從來沒有再撒手的習慣。
他把兜子在手裏掂了掂,覺著挺樂嗬,但心裏也有點犯嘀咕,最後這五萬塊錢,牛鐵生是擱哪兒搶來的?他讓鄭春發和劉幺看住一個婆娘,這婆娘又是誰?
思來想去,王有才也沒琢磨出來,幹脆不去尋思,明個找鄭春發問問不就啥都知道了?
他美滋滋的哼著小曲兒,晃悠著兜子回了家。
家裏徐巧鳳已經在西屋擺好了飯菜在等他了,屋裏熱氣騰騰,一進屋就讓人覺著發自內心的暖和,王有才心情不錯,進屋把兜子往炕上一擱:“嫂子,你猜這兜裏是啥?”
徐巧鳳微微一笑,起身替他盛飯,沒有看那兜子的意思:“不管是啥,也沒吃飯重要,咋這麽晚才回來,跟土地局那幫人喝酒了?”
她坐到他邊上,把布兜拿了過來:“眼下條件不好,你就別亂花錢……”
她抻開布兜一看,說到半截的話立刻就咽了回去,一雙秀美的大眼裏滿是驚訝。
王有才趁機露出了她的纖腰,三口兩口把嘴裏的發糕咽了下去,笑著說:“嫂子,咱雖然不成器,可也不能被付三那畜生比下去不是?”
徐巧鳳沒說話,急忙把另一個兜子也打開看了一眼,驚訝萬分的怔住了。
十萬塊擱在望溪村,已經是個驚人的數目了。尋常人家,有個萬把千的積蓄已經能算是家境殷實,要是有個十萬八萬的,那就算是村裏數得上數的富裕戶了,至少足夠娶個漂亮媳婦而富富有餘。
看著兜裏十捆整整齊齊的票子,徐巧鳳說不上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我這兩天就去趟鄉裏,買磚買瓦,開工!”王有才下了決心,其他什麽事兒都可以不管,先要把他嫂子安排好。
徐巧鳳這會兒也算是把心裏的委屈和激動都哭了出來,抬起頭,抹了抹眼淚:“你真要蓋房?那蓋啥樣的?”
“二層小樓啊,還得安個大鐵門,保管裏邊有啥動靜,外邊都聽不著一丁點……”
沒等他說完,她就破涕為笑:“對了,有個事兒忘了跟你說,今個下午,老林家那孩子來把林嬸子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