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歪頭瞥了他一眼:“聽你這意思,是不想幫這個忙了?”
不等田家柱開口,他又瞅著其他人說:“房子讓三寸丁他們兩口子買了,你們也都知道他家的事兒,他們也是村兒裏人,昨晚你們還拿村兒裏人說事兒,不會這麽快都忘了吧?”
趙二保子趕忙賠笑:“不是,當然不是。有才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院啥樣,這會兒天都快黑了……”
王有才一立眼睛:“廢什麽話,鄉裏鄉親的,幫不上忙也就算了,現在又不用你們掏錢,讓你們出把子力氣還推三阻四的?嗯?”
田家柱見他變了臉,一咬牙:“成,大夥兒趕緊的,王副村長為咱村兒辦好事兒,咱也不能讓他小瞧了咱不是,都回去叫人,現在,立馬去!”
眾人都叫上了家裏能幫手的,總共十七八個,拿著掃把鐵鍬什麽的進了院,很快就把這座荒廢了近十年的院子大致給收拾了出來。
都收拾完了,田家柱站在院門口,小心翼翼的笑著跟王有才說:“要說這院子蓋的的確是結實,要擱旁的院子,這麽多年沒人住,就算不塌,也早不成樣兒了。可你瞅瞅,咱們這一拾掇,愣是跟新的似的。”
王有才也覺得很滿意,至少這院子比沙場那幾間破土房強百倍,也不至於讓潘有玉再睡草甸子,不管咋說,她也是他的婆娘。
說話的工夫,幾個婆娘已經把屋裏收拾敞亮,換了燈泡、燒了炕,前後窗戶也都敞開通了風,王有才衝著眾人拍了拍手:“行了,眼瞅大功告成,大夥再辛苦一趟,幫人幫到底吧。”
他帶著眾人到了采沙場,仗著人多,七手八腳的把潘有玉家所剩不多的東西搬上,一趟就全折騰到了新屋子。沒多大工夫,屋裏屋外就徹底擺弄完了,秋曉涵還把自家的杯子騰了一套出來送給潘有玉用。
潘有玉不停的道謝,瞅著有了個家模樣的院子,眼淚不自覺的就又淌下來了。
眾人可都不受她的謝,全說是王有才的功勞,不等王有才說啥,紛紛告辭回家。
等人都走光了,潘有玉才一下抱住了王有才,哭著說:“有才哥,你對妹子的好,妹子全都記下了。下半輩子,妹子就是你的人,我家那廢物,別想再動我一根指頭。”
王有才笑著抹掉她的眼淚:“該過日子還得過,你有才哥說過的話,啥時候不算數過?隻要你實打實的跟著哥,哥虧不著你。”
潘有玉趴在他懷裏連連點頭。
“今天先暫時這樣住著,等明個倒出空來,去買些急用的東西,慢慢添置。”王有才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千塊,塞進了潘有玉的手裏。
潘有玉握著十張大票,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村裏欠她家錢的人有不少,可她家遭了難之後,卻沒有一個肯伸把手的,反倒是一直懷疑她的王有才幫了她這麽多。
王有才看著她無語哽咽的表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行了,我這一大早的光忙活你的事兒了,我自個兒的事兒還沒辦呢,你去好好歇歇,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王有才直接去了隔壁院子。
他卻沒有注意到,潘有玉站在新屋子門口,遲疑了半天沒敢進門,最後咬著牙進了屋,放著拾掇幹淨,燒得熱熱乎乎的大屋不用,費了很大勁兒把重傷的三寸丁抱到了小屋,然後緊緊的關上了大屋的門,還沒忘了加了道鎖……
王有才這邊出了院門,直接回了家,吆喝田家柱等人把他家裏的東西安置妥當,開始拆房子之後,他帶著那麽點忐忑回了農家樂。
他以為自己把胳膊包得夠嚴實了,可還是沒能瞞過徐巧鳳。
徐巧鳳含著眼淚一點點把紗布拆開,看到他上臂中間,那條往外翻翻著,猶如嬰兒小嘴般的傷口,眼淚頓時就控製不住了。
她要是生氣哭鬧,或者嚴詞逼問,王有才心裏還能好受點,但她沒有。
她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就是一邊無聲的哭著,一邊給他重新清洗傷口,動作輕柔得好像手底下包紮的是個水泡,稍微大點勁兒就會爆開一樣。
這麽一來,王有才就覺著,自己的心都揪揪到了一塊兒。
昨晚他剛答應過徐巧鳳萬事都以安全為先,今個就帶著這麽重的傷回來,任他臉皮再厚,也從心底裏覺著這回有點過了。
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末了加了句:“你別瞅我傷得不輕,可當時的局麵真都在我控製之下,他們最多也就能傷我,要不了我的命。”
他說的當然是實話,要是真可能把命搭進去,他昨晚是不會攔住趙冬鄉他們的。
但這話徐巧鳳能信嗎?
前後不到一刻鍾的工夫,她眼睛就哭得通紅,一雙秀美靈動的眼睛,沒了原本的光彩。
王有才心疼得都顧不上胳膊了,沒等她全包好,就一把抱起她,讓她坐在他懷裏,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輕聲說:“嫂子你別這樣行不,你這樣讓我心裏頭發酸。現在房子也有著落了,該辦的也都辦完了,我哪兒都不去了,就擱這兒陪著你。”
徐巧鳳側過臉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距離不過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