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裏有什麽玄虛?”裴千火忍不住問道。
“一個銅彈簧片,被珠子壓著,應該是流沙機關了。”王有才此刻也是心有餘悸。
其實他也沒想到,這最後一道機關的銷簧居然裝在了古屍的嘴裏,如果不是剛才他搶先了一步上前查看,看到了珠子下那一抹銅光,沒準銷簧已經被裴千火觸發了。
裴千火聞言似信非信,湊上去透過牙縫細看了兩眼,卻沒看到什麽。
他臉都湊了上去,衝著珠子輕吹了口氣,珠子微動,他這才看到,碧玉珠下壓著一小片如舌頭狀的銅片,微微翹起,由兩根幾乎難以辨認的細銅條連著,直入屍體喉嚨。
他暗感吃驚,漢代機關通常都粗重龐大的很,像這麽精巧的機關,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回頭看看高懸門上的斷路石,再看看那銅片,實在很難想象如此龐大的機關居然是由這等細微的機關觸發,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誰又能想到,墓主人居然這麽狠辣,把機關藏在自己屍身裏?
裴千火還在驚異呢,王有才已經循著原路往外走了,他趕忙跟了上去。
刀強斷後,把遺留的痕跡抹了個幹淨,連盜洞口的大青石都用牛筋繩牽著拖回了牆上。
三人返回地麵,一起動手,飛快的將盜洞回填,直到看不出有什麽異常時,天邊也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一路輕手輕腳的出了工地,直到溜回裴千火的草房,把防化服等工具全都收好,三人才放鬆下來。
自打進了屋,裴千火就盯著王有才和刀強的背包不放,這會兒更忍不住了:“嘿嘿,賢侄就不想看看,老道都收了些什麽寶貝嗎?”
孰料,他話音未落,王有才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領子,大手握緊,衣領頓時把他的喉嚨勒緊,勒得他一下失了聲。
裴千火慌了,以為王有才想殺了他滅口,獨吞寶物,立馬亂抓亂蹬,想擺脫王有才那要命的大手,可他這把老骨頭哪是王有才的對手,轉眼便被勒得臉色赤紅幾乎斷氣。
就在他絕望之際,王有才卻麵露獰笑,一甩手把他推倒在椅子裏。
裴千火驚得魂不附體,呼呼急喘。
卻聽王有才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我勸你,最好別貪心太重,你收的東西,我沒興趣,但你也記住,別打我的主意,要不然,後果你自己使勁兒去猜!”
裴千火本來就對王有才存著畏懼,不然這段時間他也不會這麽消停,此時哪還敢強嘴,隻能沙啞著嗓子連連答應。
王有才卻不肯這麽放過他:“你手上的東西,如果想出手,我可以給你搭橋,但要是讓我知道你私下出手,小心我扭斷你這老雞脖子!”
王有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這次能得手,也虧得裴千火有些經驗。
他恐嚇裴千火,其實真就是迫不得已。
他很清楚裴千火的為人,若是跟裴千火和顏悅色,這老頭一準兒的蹬鼻子上臉,為了不讓裴千火連累到他,也隻能狠狠嚇唬老頭一下,讓老頭收斂一些。
裴千火其實對這套路子熟的很,自然能搭個上買家,但他也知道,事關重大,短時間內這東西自然是不能出手的,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王有才看出裴千火言不由衷,卻並沒再說什麽,帶上東西,跟刀強回了指揮部。
這會兒還不到五點,指揮部裏還是一片寂靜,王有才鎖好門,拉緊窗簾,將背包裏的東西拿出來,當著刀強的麵,清點了一遍。
除了透光鏡肯定價值連城之外,最吸引人的,要數一直和田白玉的羊形手握,這東西有鵝蛋大小,是一隻趴伏在地的羊,造型古樸線條流暢,通體晶瑩潤澤,在燈光下看不到一絲瑕疵,更難得的是,表麵隱隱還透著包漿似的油光,保存得這麽完好的漢代古董,極為少見。
其他玉璧、玉環之類的也都十分珍異,十七件寶物擺滿一桌子,滿室寶光。
除此之外,還有兩件東西王有才沒琢磨過,一個就是從裴千火手裏搶來的烏木匣子,另一件就是古屍口中挖出來的口含。
那烏木匣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即便不是沉香木,也是古黑檀,要不他也不會從裴千火手裏搶了,而匣中的東西,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
匣子做工精美,但他無心細看,打開匣子,裏邊露出一方碧綠色的虎紐大璽,半尺見方,通體翠綠,光照下那綠色像是要滲出來一樣,在表麵形成了淡淡的氤氳,而虎那仰首長嘯的虎紐,眼部卻是紅色,如同滴了鮮血似的,它一露麵,滿桌子寶玉全都相形失色。
“這是……滴血翡翠?”王有才隻覺腦子嗡嗡直響,這樣一方滴血翡翠璽,值什麽價?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大璽,翻過來看,上邊有六個清晰古篆,他能認出來的隻有濟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