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的相公呢,誰把那個熟悉的相公還給她?
她的心髒一陣一陣地抽疼,捂著心髒,蹲在了地上,小小的一團,看起來格外無助。
流月看了一眼,便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努力不去看。
看著許嬌難過的樣子,他的心中難過百倍,仿佛要死掉一般。
這一下,她該走了吧,也該徹底死心了。
許嬌緊緊地咬著唇。
過去兩人相處的十幾年的光陰在許嬌的腦海中閃過。
不!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許嬌猛地抬起頭,看向流月。
他為什麽不敢看自己?
她相公慣來如此,說謊的時候,就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許嬌猛地起身,走到流月的麵前,抓住他的手。
“相公,你別騙我了。”
流月看向她,怔怔的。
“我剛差點被你騙到了,你騙人比以前厲害多了。”許嬌開心地笑道,“你根本沒變。”
流月的心情很複雜,先是喜悅,又覺得痛苦。
他便在這喜悅與痛苦之間,浮浮沉沉。
許嬌低下頭,突然看到什麽,不由得把流月的袖子擼了起來,當看到上麵的鞭痕時,臉色猛地變了。
許嬌又擼起另一隻手臂的衣服,同樣布滿鞭痕,有新有舊的。
可以想象,那白色衣袍下……
“相公,這是怎麽回事?”
“如你所見,如你所想,許嬌,你現在還覺得我沒變嗎?”
“你沒變,你還是我相公。”許嬌固執道。
“看到這些,我就心疼。”
許嬌緊緊地抱住了他,不肯鬆手。
這三年,她相公到底遭遇了什麽?!
好一會兒。
流月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本來構建好的冷硬的偽裝,就這麽一點點地龜裂了。
“嬌嬌,這裏不是長久說話的地方,你去一個地方,待我尋到時機,便去找你。”流月道,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地址。
許嬌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嬌嬌,快走吧。”流月在她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
許嬌點了點頭,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垂著頭,轉身離去了。
流月在黑暗中靜靜地站了片刻,然後推開窗,往外看去。
見著許嬌的身影下了樓,離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依舊怔怔的,目光沒有收回。
三年前,文華殿上,他一身白袍,意氣風發,那高高在上的帝皇,甚至出言誇了他。
彼時,他覺得自己的名次應該不低,他想到了自己衣錦還鄉,想到了嬌嬌在家中等著他歸去,想了許多事,隻覺得眼前有一條康莊大道,通往自己的理想之地。
文華殿上,同樣有一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些許淫氣,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彼時的他,不知道那目光來自盛寵無雙的長公主,也不知道那一眼,能將他從康莊大道上拉入地獄。
殿試的結果公布,並無他的名字。
他震驚、難以置信,但是沒有人理會他。
他從文華殿渾渾噩噩走出來,一輛馬車停在他的麵前……
開始的時候,他也曾反抗過,他寧願死,也不想淪為男寵,以色侍人。
直到一根簪子扔到他的麵前。
那簪子是他和嬌嬌成親的時候,送給嬌嬌的。
她說,他生,嬌嬌才能生,他死,嬌嬌就死。
而且,不會讓嬌嬌輕易死去,會狠狠地折磨她。
嬌嬌最怕疼了。
從那一刻,他的傲骨被打折了,渾渾噩噩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