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雁回來稟林鶯娘,將小廝的話原封不動講與她聽,又道:“姑娘想是疑心太重了,如今儘可安心了吧?那侯爺直到亥時都在書房,片刻未離,可分不出身來去園子裡見姑娘。”
林鶯娘本也隻是起疑,如今聽了采雁的話才算落下心來,後怕地撫著胸口,“不是就好。若當真是那謝家侯爺,我隻怕是要活不成了。”
她是在暗室見過謝昀手段的,狠辣又無情。
這哪是個翩翩侯府公子,分明是地府裡奪命的陰司。
可憐林鶯娘,一麵要勾著謝子慎,一麵又要想法子避著謝昀這尊大佛,為難得緊。
她也會旁敲側擊著,趁著謝子慎來時,怯怯對他道:“昨日侯爺過來了,說了會子話。鶯娘瞧著,侯爺似是不喜鶯娘與三公子親近。”
說著,就默默流下淚來,吞聲飲泣,“往後三公子還是莫要再來了,鶯娘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鶯娘癡心妄想了……”
這是說的什麼話,謝子慎當即急了。
屏風後的身影著急往前兩步,“姑娘怎麼又說這樣的話來傷我的心?子慎何曾有半點嫌棄過姑娘?”
他恨不能將自己的一顆心掏出來給她瞧。
“我原還以為這些日子下來,姑娘早已明白子慎的心意。”
當真是少年郎一顆滾燙炙熱的心。
隻是姑娘眉眼仍舊黯淡,“可是侯爺他……”
她不敢編排謝昀,隻能欲言又止,將話頭拋給謝子慎。
“兄長……”
說起謝昀,謝子慎也有些猶豫,但在心上人麵前哪能露怯,“姑娘彆多心,我兄長他一定不是那個意思。”
他軟語寬慰林鶯娘,“姑娘不常與我兄長來往,並不知情。我兄長他性情慣來冷淡,待誰都是如此,並非不喜姑娘。姑娘應當是多慮了。”
“是嗎?”
屏風後的姑娘柔聲怯怯,“那許是鶯娘多心了。”
這一日,林崇文也來看林鶯娘。
他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兒頗為憐惜。
薑氏溫柔小意,她帶出來的女兒也是如此,生得花容月貌,又是個極乖順懂事的性子,叫人看著都心生熨帖。
林鶯娘見林崇文過來,強撐著病體從榻上起來。
“爹爹怎麼過來了?”
她過來行禮,身子卻嬌弱,止不住掩唇輕輕咳了兩聲。
林崇文忙去扶她,“不必多禮。爹爹過來看看你。你久病未愈,我一直記掛著,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爹爹惦記。”
林鶯娘跟著林崇文去椅上坐,采雁奉茶上來,又另端了碗湯藥遞給林鶯娘。
“姑娘,藥來了。”
那湯藥還散著熱氣,林鶯娘讓采雁擱在一旁,“放著罷,我一會兒涼些再喝。”
林崇文看著那擱在桌上的湯藥,不由皺眉,“這病怎麼這麼許久還未好,怕不是找了庸醫。明日重新找個大夫進府來瞧瞧。”
他隻當是大夫醫術不精,拖得姑娘總不得好。
“不關大夫的事。”
林鶯娘在旁輕聲勸,她垂了眼,微斂著眸,“我這是幼時跟著姨娘在外頭落下的病根,但凡染了病,便總不得好。不妨事的,過些日子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