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鑒懸日月_巧取豪奪了無cp男主_线上阅读小说网 

4 鑒懸日月(1 / 2)

六皇子要開府一事,在後宮掀起的波濤遠不及在戶部。

自聖旨下達後,戶部就亂成一鍋粥。

原本上官還想用拖字決,壓著卡流程,問就是在辦了在辦了,但要問辦到哪兒了……戶部每日往來公務最是繁忙,還沒來得及處理,豈不是十分正常?

此辦法實乃對付一些不好辦但又不得不辦事務的不二法門,官場上下的老油條們對付對手的一大利器,百試百靈。

然而不等他們抱著此等想法長久下去,章和帝又派人叮囑一定要給他的孝順兒子好好建座府邸,不許欺負六皇子低調。

眾人:“……”

此話一出,他們若是再卡著這事,豈非坐實了欺負六皇子?

與此同時,工部也在加緊催促,畢竟若沒有新工程,他們又如何在工程裡中飽私囊,上下撈油水?

上下施壓,戶部這幾日著實不好過。

半夜,唐尚書一人待在書房,翻看著朝中各個官員的名字,一夜未眠。

翌日,章和帝收到一封密折,才看了個開頭,便氣得將奏折砸在地上。

“混賬!混賬東西!”

張忠海額頭冒汗,卻仍是不得不連忙上前,給章和帝倒了杯茶,“陛下,切勿氣壞了身子,有什麼事,也沒有您身體康健重要。”

他是知道上奏折的人是誰,也隱約知道裡麵大約是什麼內容,但身為內官,在沒有章和帝允許的情況下,也不敢隨意插手前朝之事,至少,明麵上必須如此。

被忠心的奴婢勸了兩句,章和帝雖沒消氣,卻也沒像方才那般發火。

“你看看,你看看,還要朕不生氣,那些混賬東西怕是天天盼著朕恨不得氣死才好!”

從某方麵來說,這倒也不能算是假話,但這其中必不包括張忠海,作為章和帝的貼身奴婢,他的權勢榮寵皆係在章和帝一人身上,他大約是世上最希望章和帝長命百歲的人。

“陛下乃天子,若有不順心之處,定是底下人的罪過,處理就處理了,何故平白生氣,好讓親者痛仇者快。”

章和帝自然不是會內耗的人,張忠海所說也是他所想。

朕乃天子,怎會有錯,若是受到蒙蔽,那也是奸臣狡詐,是忠臣辦事不力。

“傳朕旨意,工部侍郎許子穆欺上瞞下,中飽私囊,貪汙受賄,著令禁軍暫將其捉拿下獄,抄沒家產。”

當禁軍破開許府大門,將整座府邸團團包圍,許子穆才收到消息,不等他去往前院,禁軍便已經迅速上前將他圈住。

“齊統領,深夜無故衝入朝廷官員府中,縱然你是天子親衛,也要被禦史狠狠參上一本!”

許子穆麵色實在難看,眼底深處隱隱藏著憂懼,顯然心中並非如他表現出的這般鎮定。

齊非手持詔書,“陛下有令,將許子穆捉拿下獄,其餘家眷一應軟禁府中,案情查明前,一律不得隨意出入。”

“帶走!”

許子穆心中驚懼交加,隱約也明白自己這是著了道,今日去了,多半就很難回來。

他強忍著驚懼勉強維持儀態:“我要見陛下,我有話要同陛下說!”

齊非抬手示意,立馬有人將許子穆拖走,無論他想說什麼,都沒機會訴諸於口。

許子穆身為工部侍郎,所住的興業坊也是官員聚集地,距離皇城不過三條街,然而禁軍深夜破朝臣家門,周遭重臣府邸卻始終大門緊閉,悄然無聲,仿佛對這場深夜裡的肅殺毫不知情。

然而從周遭府邸的燈燭未熄看,便知這不過是視若無睹,冷眼旁觀。

翌日,眾人方才逐漸得知消息,有人密折檢舉許子穆貪汙受賄,中飽私囊。

眾人一聽,都不曾懷疑此罪名的真實性,無他,這實在太過常見,章和帝一朝,滿朝文武中,與這二詞並無牽扯的人堪稱鳳毛麟角,非是官小職低無從下手,便是出身世家顯貴,無需在泥坑裡爭先,自有財源滾滾來。

此罪名一出,朝堂上下都心知許子穆被搞了。

至於搞他的人是誰,自然也是了然於心。

無數奏折紛至遝來,皆是為許子穆求情,若許子穆當真因此事而直接被捉拿下獄,抄沒家產,連半句辯解也無法為自己訴說,那豈不是在告訴堂上累累公卿、浩浩百官,他們有朝一日也有可能如許子穆一般被隨意處置?

“自高尚書久病在床以來,許侍郎便暫管工部,事事親力親為,絲毫不敢懈怠,勞苦功高,敢問方禦史,許侍郎貪汙受賄,中飽私囊一事可有證據?”

方禦史抬頭看了唐尚書一眼,後者上前出列,從懷中摸出兩本賬冊,“啟稟陛下,此乃修築望月樓時,工部申請的各種開支名錄,另一本,則是臣派人私下查探望月樓工程所費的實際名目,數額相差之大,何止兩三倍。”

內官小心捧著賬冊呈給章和帝。

章和帝將其隨手翻了翻,很快便丟了回去,“讓眾位愛卿都看一看,朕的朝堂,究竟出了個怎樣的國之蠹蟲。”

什麼國之蠹蟲,分明是你的蠹蟲。

至此,滿朝官員也明白了為何皇帝對許子穆毫不留情,甚至直接抓人抄家,不許用金錢贖買。

章和帝自己不理財務,卻不代表他不愛財,相反,正是因為喜好享樂,奢靡無度,他深知錢財之重,才將錢財一事全權交由內臣百官去頭疼,自己隻要享受,想用時始終有錢,才不管底下人是如何搜刮得來。

但前提是,搜刮的不是他的錢。

在章和帝眼中,國庫即內庫,國庫的錢就是他的錢,而許子穆借用職務之便,搜刮了國庫大筆錢財,無論許子穆是拿錢做什麼,那就是在偷他章和帝的錢。

罪名中的貪汙受賄不過是個名頭,章和帝從不管這種小事,真正讓許子穆死無葬身之地的是中飽私囊,且名目巨大。

至此,再無人敢為許子穆求情。

甚至眾人紛紛告罪,隻說從前受小人蒙蔽,竟從未發現許子穆狼子野心,都是小人太會偽裝,與他們這等忠臣毫不相乾。

幾日後,許子穆的罪名徹底定下,許家風流雲散,下人們大多也被發賣,幸而女眷的嫁妝得以保存部分,許夫人給了一筆不菲的銀兩,才換來探視的機會。

“你受苦了!”見到許子穆瘦了一大圈的臉,許夫人到底蓄起了眼淚。

“家中情況如何?你和孩子們都沒事吧?”許子穆不是個好官,卻是個好夫君好父親,若非為了家人,也不至於在官場汲汲營營。

許夫人點點頭,“雖然受了些驚嚇,但都未曾受傷。”

她看了看門口守著的獄卒,小聲湊到許子穆耳邊道:“殿下特地派了人前來照看,若非如此,我隻怕是連這點嫁妝也保不下來。”

章和帝登基多年,法度崩壞,誰還管內眷的嫁妝應該歸於女子,不算抄家範圍?

“殿下讓我將這個交給你,承諾再過不久就能讓你出去。”許夫人將手中的錦囊遞給許子穆。

許子穆打開一看,卻是空空如也。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想到什麼,許子穆忽覺渾身一冷。

*

天光微亮,張忠海一早便領著幾名內侍將淩霄殿上下點上驅蟲的香。

一名小內官快步走來,“公公,貴妃宮裡的紅玉姑姑來給陛下送冰糖銀耳湯來了。”

張忠海抬頭看了眼天色,“把東西拿進來,陛下還未醒,讓人早些回宮。”

身後的徒弟小聲說:“還是貴妃娘娘有法子,見縫插針,便是人不在,也讓陛下時時記得。”可見這青梅竹馬的表妹就是不一樣。

張忠海瞥了他一眼,“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小徒弟臉色微白,當即低頭甩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師父,是小子狂悖,口無遮攔,您打我罰我,絕無怨言。”

張忠海不說話,那小徒弟更加忐忑,抽打自己嘴巴的動作一直沒停下。

片刻後,才聽見張忠海發話:“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今後也不必喊我師父了,你走吧,淩霄殿留不得你了,冷宮還缺個掃地的。”

小徒弟跪在地上哭求,很快就被人堵住嘴帶走了。

張忠海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下歎了口氣,他就想找個孝順有良心的徒弟,怎麼就那麼難呢。

姓梁的就是比他命好,失勢了竟然還有人伸出援手。

還以為他這回死定了,誰知竟峰回路轉,雖說難複從前榮光,但一個善終卻並非不可能。

等侍奉章和帝起床用膳,章和帝前去禦花園散步消食。

開國之初,皇帝很是勤勉,每日上朝,從無中斷,後來國家日益昌盛,朝中大事減少,改成了兩日一朝會,或者三日一朝會。

到了章和帝,時常享樂至深夜,早朝時自然爬不起來,逐漸將朝會變成五日一次,十日一次,時至今日,已經是半月一次,時而章和帝還要翹掉一次。

今日亦是如此,章和帝前往禦花園,張忠海本要跟著,卻見一名小內官從外麵進來的拚命朝他使眼色。

張忠海隻好吩咐其他人伺候好章和帝,自己則是退出殿外,低聲詢問:“什麼事這麼著急?”

小內官頂著一腦門的汗,小聲在張忠海耳邊道:“乾爹,那個姓許的死了。”

哪個姓許的?張忠海下意識想,隨後想起是誰,神色淡定:“死就死了,一個罪臣,這般慌亂做什麼?”

小內官麵上仍舊憂心,小聲給張忠海說起了內情。

許子穆是死了,還是以額觸地自儘身亡,一切都像是畏罪自殺。

若無意外,此事也會是這個結果。

然而壞就壞在許子穆死前還留了一封自白書。

用血書寫的自白書上也當真字字泣血,說儘冤屈,許子穆稱自己雖有小貪,卻絕無借工程職務為自己謀利,他也不知道戶部的賬冊是怎麼回事,更確定自己並未拿那幾十萬兩巨款。

【……臣有罪,罪在愚鈍,罪在不察,引奸佞近身,危及陛下,萬死難辭其咎,臣死不足惜,陛下安危卻係天下萬民。自入獄後,不審,不問,所言無人聽,所冤無處訴,罪臣之言難以上達天聽,故不惜此身,願此血能開道引路,呈於陛下,警示上下。臣將死,唯憂陛下安危,奸佞不除,便是黃泉也難瞑目,待危機解除,望陛下修書一封燒予臣,全臣忠君之心,罪臣許子穆,獄中遙叩,敬上。】

看完這封血書,張忠海心中大叫不好。

再無人能比他們這等近侍懂得章和帝。

先帝才能平平,做皇帝時頂多算個守成之君,能力手段甚至不比章和帝,但在私德上,卻能抵十個章和帝還綽綽有餘。

先帝娶妻崔氏,兩情相悅,琴瑟和鳴,甚至為其不願選秀,虛置後宮,一年後皇後有孕,且一舉得男,既嫡又長,滿月便被封為太子。

章和帝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未受過挫折,因而養成了既多情又自私的性子。

他當真認為天下誰人不愛君。

這封血書若呈至他麵前,他必定能信,且感動不已。

畢竟許子穆是真死了,畢竟他是那麼愛朕,那他還能說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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