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聽聞彭城公跪在琨華殿外請旨,您要不去瞧瞧”,侍女阿惠慌忙來報。
“為何事”?崔安安無奈地問道。
“自是公主您和親一事,聽說為此惹惱了大王”,阿惠甚是心急道。
崔安安眼神飄向遠處,心中感動卻又不安。
本以為這一世終於可以默默守著最愛的兩個男人,哪怕隻是以親人或是知己的身份,陪著他們享受亂世中的每一絲溫馨,可命運總愛如此捉弄她。
這一天趙國的風雨有些大,崔安安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含著淚默默走到彭城公身旁,心疼地為他撐起了傘。
“大王都說了天命不可違,阿遵何苦為難自己”,崔安安無奈道。
“對不起,安安,阿遵實在沒用,什麼都幫不了你”,彭城公低垂著頭,痛恨自己的無能。
崔安安心疼地撫著阿遵受傷的額頭。
“像我這樣普通的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讓彭城公如此記掛,今生既已無緣與彭城公相守,那便隻待來世再續未了的情緣”,崔安安哽咽道。
彭城公心中憂傷,他緊緊地攥著雙手,強忍著淚水,他不明白為何他隻是想與心愛的女子相守卻是如此艱難。
他失落地爬起身離開鄴宮,內心的悲傷讓他不知如何與麵前的女子道彆。
望著阿遵落寞的身影,崔安安心痛又無奈,淚濕衣襟處,再見又何時。
“公主安,太子殿下邀您至東宮一聚”,東宮的內侍過來傳話。
崔安安擦去臉上的淚痕,理了理自己的情緒,麵帶笑容地前去東宮。
她當然不會在太子麵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麵,畢竟在這趙國,除了阿閔與阿遵外,該是再無其他人會在意她內心的淒苦吧。
東宮內,依舊歌舞升平,侍婢恭敬地為崔安安斟滿酒。
崔安安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她也想一醉方休,或許這樣心中便不會如此難受了。
“太子,這是……?這酒味道好似不像從前那般烈了”,崔安安疑惑道。
太子宣笑道:“果酒,知道妹子酒量不行,自是喝不慣平日爺們兒飲的那些酒”。
“太子有心了”,崔安安恭敬道。
太子宣斜倚在坐榻上,眼神略帶憂傷道:“一想到妹子要去和親,我這心裡頭不知為何空落落的,就好像丟失了一件很貴重的寶貝似的”。
崔安安無奈笑道:“那不正應了太子的天生鳳命一言了嘛,何況宮中女子本就是你們男子權利鬥爭的籌碼”。
“哎,妹子,你也彆怪二哥,二哥也沒料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這樣,你看看你想要什麼作為補償,隻要二哥能做到的,二哥都答應”,太子宣言語間滿是愧疚無奈。
“太子日後若能善待阿閔,妹妹自是感激不儘”,崔安安恭敬道。
太子一臉玩味地指著崔安安說:“老子就猜到你會這麼說,放心,石閔是個良將,老子會重用他;隻是妹妹去了瘴癘之地,要多多保重才是,可惜苦了我那九弟彭城公了,佳人再難得”。
崔安安無奈苦笑。
和親的日子越來越近。
“公主,宮中織室已將嫁衣送來,請公主試穿”,織室宮女恭敬捧來嫁衣。
“行,放著吧”。
崔安安漠然地瞥了一眼那緋紅的嫁衣,曾經的她幻想過穿上這身嫁衣嫁給她最愛的阿閔,得知阿閔有婚約後,她也曾幻想穿上這嫁衣嫁給她最感激的彭城公,可如今,她不得不穿上這嫁衣,嫁給一個素未蒙麵的異國老者。
“公主,劉昭儀派人來送禮了”,侍女阿黎的聲音打破了崔安安的思緒。
是阿京,他奉劉昭儀之命送來賀禮。
“你們都先退下吧”。
崔安安命身邊侍婢們全部退下,她已經許久未與阿京單獨說過話了。
想當初他們在石府膳房內乾著最低等的活計,那時的他們無所不談,日子雖然清苦,卻阻隔不了他們的深厚的友情。
可如今,阿京的恭敬疏離,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似隔了千萬座山。
阿京恭敬地將贈禮擺放到桌上。
“公主,奴…告辭”,阿京欲言又止。
“阿京,我就要離開趙國了,今後怕是再沒有機會相見了”,崔安安苦笑道。
“奴願守護公主”,阿京恭敬作揖。
“阿京,我知此次你也主動請纓前往漢國,可我已將你的名字劃去”,崔安安苦笑道。
阿京抬起頭看向崔安安,眼神中滿是震驚不安。
他定是以為他的公主還在為上次劉昭儀責罰一事耿耿於懷,千言萬語,此刻的他卻不知如何表達。
崔安安無奈道:“阿京,漢國是狼窩還是虎穴,我們都不知曉,你在這鄴宮內好不容易有了一席之地,怎可隨我再入那險惡之境”。
阿京低頭:“奴願……”。
崔安安忙打斷阿京的話,故作輕鬆道:“隻是以後不在趙國,便不能時時吃到阿京親手釀的蜜醬,阿京可否多釀些時常派人送往漢國以解我這饞嘴呢”。
阿京苦笑:“公主想要多少奴就釀多少,奴還有事,便不打擾公主了”。
說罷他紅著眼眶轉身離去,公主狠心將他的名字劃去,便是將他此後的念想斷去。
彭城公府內,公主和親之事傳的沸沸揚揚。
此前崔安安從東宮救下的奴仆兄弟蘇稽、蘇亥正在馬廄刷馬。
弟蘇亥對兄蘇稽說道:“哥,聽聞公主安要去漢國和親,我們擺脫奴籍的機會來了”。
蘇稽不解地看著蘇亥。
蘇亥悄聲說道:“哥,我們的命是公主安救下的,可你甘願一輩子屈居人奴嗎?公主和親,我們若是能進入和親護軍之中,將來回國之時便可擺脫奴籍”。
蘇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二人遂請求彭城公:“殿下,我們兄弟性命是公主所救,公主和親,我們亦想護送公主一程,以報救命之恩”。
“如此甚好”,彭城公自然是應允,他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