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請讓代嫸為您治傷”,代嫸恭敬道。
崔安安微微點了點頭。
“將軍,請回避一下”,代嫸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她不知道崔安安與石閔的關係,她隻知道,崔安安是彭城公深愛的女子。
“阿閔,你先出去吧”,崔安安虛弱地吩咐阿閔。
旁人的話阿閔不會聽,阿姐的話,他自是聽得。
代嫸輕輕打開崔安安的傷口,卻見傷口血色發黑。
她匆忙告知阿閔:“公主這定是中毒之相,可眼下不知所中何毒,更無解藥,若拖延下去毒液入血,公主便再無力回天”。
阿閔心急如焚,在戰場上即便再艱難他都不會害怕,可如今麵對的是他最愛的阿姐命懸一線,他不知所措,他不能失去唯一的阿姐。
他緊緊握住阿姐的手,心痛道:“阿姐答應要陪我一生的,阿姐不能再次食言”。
此刻的崔安安已虛弱得說不出話,她笑著伸出手與阿閔拉鉤,就像幼時約定不離不棄那般。
“將軍,好消息,漢國已派出使者帶著金銀財寶名貴藥材前來謝罪”,副將張溫前來稟報。
“可這漢國都城離此地尚需時日,可能確保這幾日阿姐無恙”?阿閔憂心道。
“我隻能試著用些藥物減緩毒藥入血速度”,代嫸無奈道。
“那便趕緊”,阿閔心急道。
望著阿姐蒼白的麵頰,阿閔心疼又無助。
和親遇襲,公主遭難,他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可隻要一得空,他便守在他的阿姐身旁,他害怕他的阿姐會再次離他而去。
“阿姐,無論如何我都會想儘辦法救下你,即便是要我的命,我都在所不惜”!
“將軍,漢國使臣已到驛館”,副將張溫來報。
阿閔努力扶著床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他不舍地回頭望了眼最愛的阿姐。
張溫見阿閔臉色煞白,心中擔憂:“將軍,你無事吧”?
阿閔卻故作精神地擺擺手裝作無事。
“代嫸,你即刻將漢使帶來的藥材煎好,喂公主喝下”,阿閔一臉嚴肅地命令道。
“諾”!
“我趙國誠心與貴國聯姻,怎料貴國卻誠心不足,我公主在漢國境內遭難,貴國為何未派出一兵一卒前去營救”!阿閔怒斥道。
漢使被阿閔的氣勢嚇得跪倒在地,他慌忙解釋:“先王突然駕崩,朝中大亂,新王年幼,未能及時相助,特命臣前來請罪”!
阿閔不屑道:“公主本著兩國和平共處之心前來和親,卻在你境內蒙難,至今昏迷不醒,你們難辭其咎,此事你們自己去趙國向趙王請罪”!
漢使戰戰兢兢退下。
阿閔撫了撫額頭,此時額上已滲出不少冷汗。
他端了端身,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並無大礙。
他知曉自己該是同阿姐一樣中毒了。
他摸了摸臉頰的傷口,血跡已經乾涸,此前他一直擔心著阿姐,卻忘記了自己臉頰上也中了箭毒,可看上去漢使帶的藥材並不多,那便先緊著阿姐用吧,他是男子,身子自是比阿姐硬朗。
阿閔接過副將張溫端來的一碗水,仰頭喝下,卻隻覺喉嚨一股苦澀的血腥味湧來,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張溫大驚:“將軍”!
“張溫,此事不要伸張”,阿閔命令道。
阿閔知曉此時若是旁人知道他中毒了,定會將救治阿姐的藥材分給他,到時反倒治不好阿姐了。
張溫無奈,卻又不便說什麼。
阿閔顫顫微微地回到阿姐的房中,緊緊地握住阿姐的手。
“阿姐,待你醒來之時,阿閔不知還活不活著,你要答應阿閔,此生隻許對阿閔一人好,不許再為了旁人斥責阿閔”,他的聲音不再如從前那般宏偉,透著虛弱無力之感。
他輕撫著阿姐的麵頰,他的手因常年舞刀弄槍而變得粗糙,刮得阿姐的臉生疼。
不知何時,阿閔因體力不支,眼前一黑,摔倒下去。
代嫸為其診脈:“將軍早已中毒,而且已毒入骨髓”!
張溫無奈:“這幾日來將軍一直強忍著不適,可如今這藥材為救公主已所剩無幾”。
代嫸:“要救將軍還有一法,便是用中毒恢複之人血肉為引入藥”。
“不,要用阿姐的血肉入藥,我不允,誰都不許傷害阿姐分毫”,可今日阿閔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勞,他的聲音虛弱地隻有自己能聽到。
“將軍,藥來了”,張溫小心翼翼地給阿閔喂藥。
阿閔強撐著自己最後的倔強,他們竟如此大膽傷害他的阿姐,以她的血肉入藥,他不可以與他們成為一丘之貉,他緊閉著雙唇,任憑張溫如何勸說。
張溫無奈,隻能前來求助崔安安:“公主,末將實在無能,將軍喝不下藥,末將隻能前來求助公主”。
崔安安心急如焚,她拖著尚未痊愈的身子趕來。
阿閔不肯喝藥,崔安安便一口一口地以嘴喂藥。
“阿閔,你這個傻弟弟,你若是死了,阿姐以後一人該如何麵對這殘酷冰冷的世間”。
“公主,這是代嫸調製的藥粉,可以祛除將軍麵頰的傷疤”,代嫸遞來藥粉。
“代嫸,你身邊有麵脂嗎”?崔安安笑著問道。
代嫸一臉狐疑地掏出麵脂交給崔安安。
崔安安心疼地握住阿閔的手:“阿閔這雙手,常年舞刀弄槍,甚是粗糙乾裂,我隻能趁他昏迷之時偷偷為他塗抹麵脂,若在他清醒之時,定是不會用這女子之物”。
“公主如此細心體貼,難怪彭……朋友們都誇讚公主溫柔賢淑”,代嫸一臉羨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