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父病重,召長女薑無言回去侍疾。
賀府對此沒有意見,他們嫌薑無言晦氣,巴不得她離得遠一點,要不是她還有點利用價值,巴不得她走了就彆回來。
隻不過,他們一邊想讓薑無言趕緊走,一邊又怕薑無言帶走府裡的東西,所以“特彆”讓丫鬟好好地替少夫人“收拾東西”。
於是,薑無言好不容易自己摸索著收拾好的包袱,又被翻了出來,幾件衣服細軟被胡亂地扔在床上、地上,甚至被踩踏而過。
如此便罷了,兩個丫鬟還在那蛐蛐: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被派過來伺候這麼個主子,什麼好的沒撈上,儘跟著她受罪了。”
“可我聽說,她前段時間不是還賞了你根簪子?”
“彆提了,就那破簪子能值幾個錢?而且,拿了她的東西是會倒大黴的,我當時隻是碰了,都沒要,你猜怎麼著,我第二天就遇到小偷,偷走了我自己存錢買的簪子!你說晦不晦氣?”
“確實晦氣!上次不過是吃了點她的點心,就上吐下瀉好久才好!”
“唉,當時要是二小姐嫁過來就好了,這薑二小姐可是個頂頂福氣的人,聽說誰與她接觸,都能交好運呢!”
“快彆說這話了,這薑二小姐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不是我們可妄論的……咱們現在可得時刻注意著,一不小心就會倒大黴的!”
薑無言眼睛看不見,耳朵卻很靈敏,更彆說,兩婢女說的也沒多小聲,並不在乎是不是被她聽了去。
但她卻像沒聽到一樣,也不在乎她們如此糟蹋她的東西,她鹹淡自如地坐在桌邊,手中拿著幾枚古幣,認真地給自己算了一卦。
此次回去,大凶,卻又凶中帶吉,有絕處逢生之意,似代表著她一直等待的轉機已經到來。
這才是她最終同意回去的原因之一。
可惜,她特殊的命格限製太多,之前又為了救賀雲軒,費了太多心血,甚至賠上一雙眼睛,現在的她,也隻能簡單地算一算,再深入卻是不能了。
她倒不後悔曾為賀雲軒的付出,已經走過的路,再回頭去想無甚意義,她現在更需要好好地為自己謀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時辰差不多了,薑府派人來接了,薑無言收好古幣,起身往外走,竟是打算孑然一身,就這麼回去。
可那兩個婢女卻還不放過她,快步過來擋在了她前麵,掉簪子的青月昂著下巴,姿態比主子還高:“這行李包袱檢查了,你身上還沒搜呢!”
薑無言眉眼微垂,神情淡然,語調輕柔:“適可而止。”
“哼,我可是老夫人的令,可得仔細檢查清楚才行!”青月狐假虎威,看夫人柔弱無用的模樣,直接朝薑無言伸手——
薑無言明明是個瞎子,可青月的手即將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她卻提前握住了青月的手腕。
她淡淡地“關心”著:“當心,碰到我...可是會倒黴的。”
輕輕柔柔的話語,莫名地讓青月有些發寒發怵,旁邊的青心膽小,拉住青月勸道:“算了算,耽誤了時辰也不好。”
青月勉強下了台階,哼了一聲,抽回自己的手,看著夫人拄著她的盲杖,慢慢地走了出去。
“呸,什麼玩意……”青月咒罵著,旁邊的青心卻突然叫了起來:
“啊,青月你的手——”
就見青月剛剛被薑無言握住過的手腕,以極快的速度發紅發腫,然後開始潰爛……
——
薑無言慢慢穩穩地走出門,大門外已經有馬車等著了。
她正要登上馬車,忽然被從後麵拉住手,並一把將她拽過去。
她被迫倒在一胸膛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將她環繞,賀雲軒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夫人這便走了?夫君舍不得。”
薑無言:“……”
她僵著身子,被賀雲軒半抱半拽地拉到一邊。
她大概知道賀雲軒估計是有話與她說明,不想讓人聽去,還要在人前“情深”一把,她心裡惡心萬分,但為了自己得目的,便也配合著沒有掙紮。
……還不是時候!她這麼勸自己。
倒是賀雲軒見周圍沒人,就放開了她。
他低頭看她,她也低著頭,隻留著梳著簡單的發鬢對著他,衣著也素淡,出來時臉上還蒙著塊灰布,她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整個人都暗沉沉的,讓人看一眼就能略過去。
以前,她也隻是比較安靜瘦弱,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的色彩隻剩灰暗,宛如一顆晦暗的石頭,跟她同處時,無趣乏味的同時,還要擔心被她克到。
要是歡歡,早就與他鬨開了,她可受不得這些委屈。
想到歡歡,就宛如看到與薑無言完全相反的明豔的色彩,賀雲軒嘴角就禁不住地揚起,最後又斂了笑意,正色道:“你應該知道這次回去,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薑無言仍低著頭。
賀雲軒就當她默認了:“以防萬一……”
麵巾冷不丁被扯掉時,薑無言就意識到不對,立馬想要後退,可已經來不及了,她被他捂住了嘴……不對,是被他強塞了什麼東西進嘴巴裡。
她下意識地反抗,晃頭想吐掉,被他強硬地按住腦袋和嘴巴,一個打仗的將軍的力氣,她撼動不了分毫。
“這是特製的一種毒藥,彆擔心,隻要你乖乖地做好你該做的,我自會給你解藥。無言,彆怪我,我得確保你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他生怕她沒吞下去再吐出來,捂著她的嘴巴,再次將她的腦袋攬進懷裡緊緊抱著。
這本該是夫妻倆親密的動作,可薑無言被迫緊緊貼著賀雲軒的胸口,那熟悉的氣息給她帶來的,是對她生命的摧殘和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