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懷民:“侯府養她十七年,夠夠的了,要走也不許她帶走一針一線!”
南陽侯襲爵已到末尾,坐吃山空六代,老大繼承不了爵位,便追著建安公主舔。
駙馬不可入朝,為了他的前程,她讓他娶了勳貴庶房的嫡女。
嶽父在軍中有聲望,他升得很快。
可,他享受著好處,卻認為“給老婆低頭、看嶽父臉色”低人一等,對促成這樁婚事的她恨得牙癢癢。
倒是那位大嫂,抱著繈褓坐在角落裡,一直置身事外的樣子,看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憐惜。
當她看過去時,大嫂便錯開目光。
“相處一場,祝諸位以後頓頓有、肉、吃、日日有、衣、穿!”
丟下這意味深長的一句,桑初晴沒多看他們一眼,穿著一身素色裡衣,轉身徑直走出侯府大門。
府門外不少人圍觀。
她眸光一轉,回轉過身,雙手抬起交疊在一起,對著南陽侯府的門楣行了個大禮。
“既然侯府容不下我,今日我便淨身出戶,最後一次拜彆祖母、父母、兄弟。從今往後,我桑初晴是生是死、是富貴是貧窮,都與南陽侯府再、無、瓜、葛!”
最後,舉起手中屬於侯府嫡女的印信,砸在地上。
白玉瞬間碎成好幾瓣!
其中一瓣,正巧砸在一雙嶄新的繡鞋旁。
是桑雪追了出來。
少女小口喘氣,滿臉真誠的樣子,“姐姐,我送你!”
桑初晴挑眉。
你是信她好心,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桑雪上來便紅著眼眶,“姐姐,我很想你留下的。都怪我,剛回來說話沒分量,沒能勸說父親。”
愚蠢會出現人傳人現象,桑初晴不想跟她說話,轉身就走。
桑雪又湊上前來,用氣聲說:“姐姐,我同意履行與寧親王的婚約,桑家成為皇親,以後就靠我了。你嫌棄做側室,殊不知事在人為,總有一天我當上王妃給你看!”
桑初晴樂了。
果然是跟大哥一條產道出來的,一個樂嗬嗬當舔狗,一個喜滋滋做妾,都在做夢跟皇家沾親帶故!
如果他們知道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嘖!
她也附耳過去:“小仙女沒吃過屎都要嘗嘗鹹淡是吧?儘管品嘗,那坨狗屎,送你了!”
既然是奔著惡心她來的,她絕不會好心告知:那位寧親王外表斯文,實際上不僅日常家暴,床上也玩得很血腥,做妾就是個玩物!
桑雪氣息一窒:“你!”
流言發酵需要時間,做戲要做足全套!
桑初晴垮著一張臉走了,一副被趕出侯府、傷透了心的模樣。
桑雪看著她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得意。
但,畢竟侯府養了十七年,萬一以後又讓桑初晴回來了呢?
她果斷提起裙擺回到廳內。
斟酌該怎麼上眼藥,沒想到,正巧聽到三哥說:“父親,桑初晴知道咱們侯府太多秘密,未來難免不會背刺咱們。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一句話,叫眾人的心狠狠一提!
桑雪垂頭,差點壓不住唇角。
桑初晴這邊,徑直出城、直奔帝京南郊光明村。
穿越前,她是“每一個霸總身邊,都有一個冤種醫生朋友”。
十裡路徒步,對她這種特殊人設來說,沒啥問題。
有問題的是——
光明村。
路上遇了一點變故,桑初晴一身狼狽,來到其中一個農家小院門外,已經日影西斜。
很難相信,天子腳下、帝京周邊,竟然還有這樣破落的村子。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破牆爛瓦,土牆草屋。
地裡種著的菜稀稀落落的,蟲子吃剩的才是人吃的。
院子裡幾隻雞鴨咯咯嘎嘎叫了一通,一名中年男人拎著一把柴刀,追著一隻狸花貓。
一路怒吼:“殺千刀的,又把今天的雞蛋給偷了!你讓阿雪回來了吃什麼!”
“哼,她都回侯府做貴女了,不會回來啦!”一名麵容白淨的少年,係著圍裙蹲在水井旁洗菜,“不回來就不回來,以後每天的兩個雞蛋都給我吃!”
話是這麼說,木盆裡的菜幾乎要被他搓成泥了。
桑初晴挑眉。
“格格不入”這個詞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二筆集中營,出了一個卷王王中王、六邊形戰士;
淳樸真誠之家,出了唯一一泡綠茶!
她敲了敲柴門。
殊不想,也沒用多大力氣,這扇搖搖欲墜的門竟然“砰”地,倒地散架了!
桑初晴:……額,尷尬了!
這點動靜,引來了父子倆注意,齊刷刷看過來。
呢,真的是一家人,長得像、眉眼的神情都一毛一樣!
圍裙少年低頭一看,菜謔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