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民國街。
劇組緊鑼密鼓地有序安排,諸位演員精心琢磨的演技碰撞,即使是隔著攝影機,都能感受到那極為震撼的表現力。
白盈的戲份總體不多,被導演安排在了前期。
眼下這一幕,恰好是徐平歸國後重見林語的戲份。
接受新思想後的徐平心境大不同,簡單的畫麵頗有深意,需要展示新舊時代的衝擊感,還要把林語這個形象立住,在剛出場便攥住觀眾的心神。
做好妝造的白盈緩步走出,儀態完美得讓人挑不出錯處,如果不是知道在演戲,周導都要懷疑她是穿越來的古人了。
根據先前的安排,白盈本來要接受關於晚清時期專門的儀態訓練,可等她往儀態老師麵前一站,差點沒讓那位頗有資曆的老師當場失業。
“哇……不愧是前輩。”楊昭由衷感慨。
當然,這話他絕對不敢在裴疏染麵前說。
身為經紀人,手下兩位大佬的第一場戲絕對是不能錯過的,更別提開機宴後兩人之間的氛圍極為微妙,裴疏染向來冷靜自持,看到他當夜在私人酒莊竟徒手捏碎了香檳杯之後,楊昭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楊昭猶記得,他才將乏累的白盈送回住所,裴疏染便獨自開車直驅裴家的私人酒莊,據說是一杯一杯地灌,眼尾紅極了,如果不是自己接到了電話過去接人,是怎樣也不會想到往常優雅矜貴的青年會有那般冷漠危險的一麵。
酒的度數不高,那麽多杯下去卻也不是小事。楊昭當時就慌了,差點沒把手機掏出來直接叫救護車。
但是青年很清醒,看著玻璃渣輕易劃破手心,殷紅的鮮血沁出,霧黑色的眸子仿佛能滴出墨來。
就像是雨林裏優雅的獵豹。
利齒叼著獵物脆弱纖細的喉管,似乎是在無比繾綣溫柔地摩挲,聽著皮膚下血液的流動聲。
弱小的獵物心驚膽戰地等待審判的那一刻,可生死一瞬便被獵豹好整以暇地玩弄於股掌。
但眼下,誰是那獵豹,誰又是那獵物,竟是分不清了。
“楊昭。”他嗓音淡淡。
經紀人抖了抖。
裴疏染的狀態太不對勁了,甚至有些瘋。
“這麽多年,她隻追過一個駱洲。”漂亮疏離的眼眸聚焦在他身上。
“她心中還有放不下的人。”
“她,騙了我。”
那些言之鑿鑿的說辭肯定隻是糊弄唐韻的假話罷了,他從來沒有探究過她的背景,不論是XXX皇室大酒店對她非比尋常的待遇還是其他,對他來說都是可以包容的過去,直到她眼裏流露出了哀慟,雖隻有一瞬,甚至連她本人可能都沒有察覺,但裴疏染看到了。
至於將駱洲請出宴會廳,難道是報複麽?
可是,手段太絕了,這說不通。
楊昭知道白盈是來養老的,但是不能說,隻能拐彎抹角地暗示,“老板,白小姐對您是真心的,您要相信她。”
裴疏染沉沉盯著他,讓楊昭意識到自己不該開口。
“那你告訴我。”青年的身形忽然脆弱萬分,語調微微顫抖。
“那個時候,她心裏想著的,是誰?”
悲傷鋪天蓋地。
裴疏染生來天驕,未曾有過一刻如此絕望而清晰地知道。
自己比不上那個他。
青年微微垂眸,心疼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