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輦走得並不算慢,白盈盯著自己額前晃動的金色流蘇,在心中已經計劃好了數種應對方式。
無論鬼爺是否現身,她都可以保證無辜的人全身而退。
“停轎——”
水鬼忽然喊道。
白盈的思緒被這一聲打斷,她微皺了皺眉,纖細修長的十指已經捏起法訣。
根據行進速度來判斷,她們最多不過走了六十裏,而一開始,白盈早就探查過,這方圓百裏都不該有魔族的據點。
空間的扭曲也從未經曆,幾乎可以肯定體感不會出錯。
所以,這水鬼怎麽莫名停了轎子?
不安的氣氛逐漸彌漫,即使是心如死灰的女孩們,也哆嗦著去掀門簾,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原是這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擋了大人的路,這就帶著她們離開!”水鬼的聲音因為害怕而發顫,極盡諂媚。
得到默許,長舌鬼們立刻馱著轎子,朝另一方向飛速移動。
門簾隨風獵獵揚起,麵容明秀的美人稍微偏頭,就見到了轎外路邊的骷髏大馬,它們低頭噴出的鼻息甚至腐蝕了一大片的地麵植被。大馬載了台低調奢華的轎輦,轎輦的窗外吊著一對流光溢彩的鎏金琉璃盞,連轎門上的鏤空圖案都描了極其稀貴的靈髓,半透卻繡著銀色暗紋的紗簾猶如永夜般幽深,周圍簇擁著修為高深的魔族,他們戴著黑色鬥篷,麵無表情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切。
似有所感,轎中的那位大人便也淺淺抬眸看了過來。
“等等。”他的嗓音清冽絕塵。
無論看多少次,檀澤都長得極好。鼻梁優越挺拔,五官立體精致,側影投在門簾上,簡直是一幅現成的美人圖。
水鬼雙腿一抖,連忙應是,給長舌鬼們使眼色,叫停了行進的轎隊。
那位大人似乎彎了彎唇角,“這麽多新娘子,鬼爺豔福不淺。”
水鬼擦了擦冷汗,“大人若是看中了哪位,小的這就差人送去您的府上。”
現在的檀澤並不輕易笑,笑的時候,心情往往不太好。
“今日是什麽日子,想來你家主子是不太記得了。”他輕描淡寫,氣質如雪色般清冷寡薄。
水鬼絞盡腦汁想了想,隨後臉色劇變,“大人,肯定是鬼爺最近著忙忘了,小的這就去提醒他。”
那邊的轎輦不再理會,檀澤抬了抬手,示意繼續行走,骷髏大馬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風聲瀟瀟,水鬼劫後餘生,朝他們隱去身形的方向行了一禮,隨後便凶神惡煞地指使著長舌鬼們,“繼續走!如果有人膽敢違逆鬼爺的命令,殺頭伺候!”
他認出她了嗎?
應該沒有,她隱匿氣息的能力如果稱得上第二,那沒人敢排第一。
但是今天是什麽日子?
白盈捶著“萬物在我”,讓它給個解釋。
【今日是魔族的慶生節,帶有禁製,但凡是有頭有臉的魔族都不會大開殺戒,萬一破戒,將會對修為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銀色小球抱著自己的頭,委委屈屈道。
長見識了。
但鬼爺不可能連這點都不知道,卻要急著將東土村吞噬吸收。
為什麽呢?
翁山洞府。
這裏靈氣枯竭,本應廢棄已久,更何況翁山仙君的傳說早是上個世紀的故事了,但眼下四處明顯已是被收拾幹淨的跡象,仙界的裝飾早被敲掉,改而擺起了陰森黢黑的魔界術器。
獸魔和鬼爺對坐觀棋,待在這仙境洞府之中,卻有著說不清的詭異。
“你的修為恢複得怎麽樣了?”獸魔落下黑子,眉間有些焦慮。
對麵的男性略顯陰柔,五官卻是男性典型的硬朗,此刻卻隻能咬牙切齒道,“若不是檀澤,我何以淪落至此!”
“他原先是在那道貌岸然卻十足偽善的修仙界中生活成長。”鬼爺緊攥著手,繼續道,“永遠不可能理解我們的……”
“天性。”獸魔補充了一句。
鬼爺似乎想到什麽,桀然咧開嘴笑了。
“對,就是天性。”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