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數據流向外逸散，少年卻根本不感到意外，反而行走在虛空之上，信步越過三千世界，偶爾駐足停留，查看某個位麵的生存狀態。
白盈揚了揚眉，“你一點也不驚訝？”
即使他是長衡的靈魂碎片，不受製於任何勢力，也不會受困於任何世界，但他看起來並沒有長衡的記憶，又怎麽能不對眼前的情景感到意外？
少年在一個戰火紛飛的位麵前停下了腳步，仍然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你本來也屬於他們麽？”
白盈忽然意識到什麽，慢慢直起了身子。
是的，眼前這人不屬於任何世界，也意味著他具有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不會被標簽化扁平化的人設所限製，更意味著——他不會對她有問必答，甚至還會向她套話。
她釋懷地笑著，“是的，就是你認為的那樣。”
他絕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年輕單純。
“那他們還要殺了你？”少年有些迷茫，深感自己對人情世故了解得還不夠多。
白盈當然也不能理解，聳了聳肩，“可能是哪裏惹他們不痛快了吧，畢竟我一向不算言聽計從。”
少年做好決定，抬起了手，於是解釋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擁有了這種能力，在不同的世界裏扮演一些角色，故事結束之後就會自動脫離。”
“後來，我可以自己選擇想要停留的世界，雖然我也不清楚具體原因，但也覺得有趣。”
“不過……”
“我遇到了一些人，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就會開始想自己能不能做些什麽。”
一些微光從他的指尖劃過，白盈的眼前被大片的白光籠蓋。再睜眼，就看到了醜陋而龐大的蟲族正撕咬著頭頂大型機甲的透明護罩。
少年有些愣怔，盯著眼前密密麻麻數百個按鈕，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選錯地圖了。
“……等等，這是什麽東西？”
他在白盈的指揮下一頓操作，終於把即將咬爛護罩的蟲族轟碎。
大型機甲有些笨拙地在沙石飄揚的戰場上前進，像是在蟲族撲上來之後才找到攻擊鍵和操縱杆，驚險得能令人嚇出一身冷汗。
“長衡！你怎麽回事！被感染了嗎？”廣播忽然響起一個焦急崩潰的男聲，因為炮火嘈雜而顯得高亢，“別分神了！這可是實戰！”
長衡根本沒有時間分心去聽有人在說什麽，隻是努力記住白盈說的每個要點。
“紅色那個不要按！是自爆！”
“旁邊的！旁邊的！那個綠的！第三排第十七個！下麵有行字‘SelfOperatingSystem’看到了嗎？就看那個S，O，S三個字母！這是自操作係統——不是那個！”
白盈要尖叫了，“第十七個第十七個！從左往右數！不是那個！那個是求救信號！”
他已經按下去了。
“……對不起，我隻學過一點通用英文。”少年立刻鬆開，按下了正確的按鈕。
帝國大名鼎鼎的天才機甲操縱師在一級戰場上忽然停止不動，被蟲族啃到臉上了才想起來攻擊不說甚至還按下了人生第一次求救信號，最後以打開了堪比人工智障的自操作係統進行戰鬥作結。
災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