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被大力按住,仿佛隨時都能捏碎她的顱骨。
尖利的手指插入發間,一下一下輕刮她的頭皮,陸黎光灼熱的氣息貼近她的瞬間,顧溪竹奇異地冷靜下來,她腦子裡閃過了從前在網上看到的話——如果無力反抗,就儘可能的保護自己,避免遭受更慘烈的傷害。
她停止無用的掙紮,調整呼吸,有意識地去引導體內那微弱的靈氣。
“算你識相。”身下的女人有他意想不到的乾淨,沒有遺棄之地的血腥氣,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溫和無害的,像是曬過太陽的鬆軟枕頭,抱在懷裡,在鮮血汙濁裡浸泡過的元神都能得到瞬息安穩。
不想把這個難得的抱枕弄壞了,陸黎光稍微收斂了點兒力道,他貪婪地吸了口氣,用手指去卷顧溪竹的頭發。
下一刻,陸黎光仿佛觸電般縮回手,他眼中戾氣儘消,瞳中隻剩下驚懼,扭曲的臉上汗水大顆大顆地滾落,撐在她上方的身體更是劇烈顫抖起來。
他在恐懼什麼?
沒有閉眼的顧溪竹從陸黎光眼中捕捉到了他恐懼的源頭——她束發的那根絲帶。
顧溪竹心念一動,她快速甩了兩下頭,束發的絲帶也跟著左右搖晃。
陸黎光麵白如紙,失聲叫道:“師尊!”
顧溪竹心頭有數了,小螃蟹帶回來的絲帶,十有八丨九就是陸黎光口中那師尊的。
陸黎光看到這絲帶就嚇得魂不守舍,顯然師尊在他心中有著極其恐怖的形象,而她現在興許可以利用這一點求得一絲轉機。
陸黎光:“你,你怎麼會有師尊的東西!”
顧溪竹冷幽幽看向他,“你說呢?”
她緩緩伸手到發上,指尖按住了絲帶。就在她捏住絲帶一角,打算扯開蝴蝶扣抽出發上絲帶時,原本壓住她的陸黎光連滾帶爬地下了床,落地後竟是噗通一聲跪下,咚咚咚地磕起了頭!
“師尊!”
“我什麼都沒看見,不要殺我!”陸黎光聲音乾澀沙啞,求饒的話語中透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他不知道磕了多少下,每一下都用儘了全力,很快,地麵上就有了一灘殷紅的鮮血,並隨著他的不斷磕頭而四處濺開。
有鮮血濺到床上,觸目驚心。
顧溪竹抽絲帶的手微微一頓,隻覺頭上絲帶透著森冷寒意,凍得她頭皮發麻。
絲帶的主人到底有多恐怖,竟能將讓殺人如同砍瓜切菜的陸黎光怕成這樣。
不管那位師尊有多麼凶殘,此刻,這個絲帶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顧溪竹這麼想著,一把解開絲帶,將它緊緊攥在手裡。
她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坐在床上等待。
過了沒多久,一直磕頭的陸黎光往前栽倒,噗通一聲撞了床柱子後沒有再起來。
他似乎暈了?
顧溪竹又等了一會兒後才試探地喊了一聲:“陸黎光?”
陸黎光沒有任何反應。
顧溪竹摸出藏在枕頭底下的鏽刀。
她屏著呼吸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陸黎光旁邊,手心已經緊張得生了汗,跟鐵鏽混在了一起。揮刀之前,顧溪竹還是伸腳過去試探了一下。
她伸出的腳尖兒還未碰到陸黎光,一道暗紅的光從他腰間射出,在距離她腳尖一寸處堪堪停下。
蛇頭正對準她的腳尖,嘶嘶地吐著信子。
這是靈獸護主?
顧溪竹忍著懼意,訕笑一聲收回腳,“我過來看看他的傷,有點兒擔心,步子邁大了。”
她殺不了陸黎光,哪怕他已昏迷不醒。
蛇做出了攻擊姿勢,將她逼得一直退回床邊,待顧溪竹重新回到床上,它才嗖地一下退回陸黎光身側,再次纏繞到了陸黎光的腰上,蛇頭鎖死顧溪竹的方向。
顧溪竹不敢與蛇對視,她移開目光,專注地盯著牆角,眼角餘光每一次掃到陸黎光,都會發現那靈蛇仍死死盯著她看。
這是要嚴防死守,不給她半點兒機會啊!
哪怕疲憊至極,顧溪竹也不敢有任何鬆懈。
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室內室外的任何聲音都能讓她一驚一乍。
熬到快天亮時,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驚得蜷在床上的顧溪竹打了個激靈,心跳都好似漏了一拍。
“陸黎光,你好了沒有?還有一個時辰天亮。”門外,一女子一邊拍門一邊說話,“時候不早,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