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上除了我們這些小攤,還會有忘憂樓的商鋪,在凶獸的翼骨位置。那裡商鋪多,貨物琳琅滿目,我們過去那邊看看。”之前她身上是一點兒靈沙都沒,現在換了點兒錢,才能進商鋪逛一逛。
謝柳走得很快,幾乎是拖著顧溪竹在天橋上飛奔,兩人足足跑了半個小時才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處。
十字路口的霧氣異常濃厚,仿佛一層厚厚的紗幕籠罩了一切,人影在霧中若隱若現,隻剩下模糊的輪廓。顧溪竹都不敢鬆開謝柳的手,生怕撒手就沒了。
四個方向的路口處都站了不少人,三五人湊做一堆,人雖看不清楚,他們手裡拿著的牌子卻跟燈牌似的blingbling的閃,讓人老遠就能看見牌子上的渡字。
“那些是忘憂樓內的修士,自稱渡橋使,每逢霧集,他們不少人都會在這裡賺外快。”
“若是擔心實力不夠無法順利通過地橋,可雇傭他們護送,價格嘛……”她搖了搖頭,“基本能刮掉人一層皮。”
渡橋使護送下橋,樓外的修士看了九成九都不敢出手,相當於他們隻是在橋上走一圈就能有收獲,這麼穩賺不賠的清閒差事,當然有人願意乾。
謝柳在路口停留一瞬,說:“燭康走的左邊,我們去右邊。”
她說話彈出了幾縷蛛絲,好似一麵鏡子一般將兩人的身形倒映在鏡中。
懸絲為鏡,看似往右,實則走的是左邊。
左轉過去,眼前豁然展開一片錯綜複雜的黑色小道,如同巨樹盤根錯節的枝椏,向四麵八方蜿蜒延伸,而這些小道的儘頭,均坐落著一間商鋪。
有些鋪子裡人聲鼎沸,門前的小道被擠得水泄不通。也有的鋪子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謝柳四下張望,又有些傷心地捏了下荷包,隻覺哪兒都想去,但哪兒都去不了。
血雨清洗了太多人和凶獸,最近一段時間的靈沙都難掙。
實在是太窮了,也不知道遺棄之地何時才會繼續吞人,到時候她高低也得去搶幾個!
“有了,沒想到這次他居然開店了。”謝柳指著一條路道:“我們去那裡碰碰運氣。”
顧溪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那道路儘頭的鋪子前掛了個迎風招展的布幌子,上麵寫了一個大大的賭字。
顧溪竹:“?”
不是……黃、賭、毒你是雨露均沾,一個都不肯放過啊。
賭坊有三層,入內便需繳納一兩沙。
進去之後就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鬨,裡頭人也不多,或蹲或坐,都全神貫注地圍在一張張方桌前。
顧溪竹一眼就在房間裡看到了熟人。
外城守門的夜老這會兒正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搖椅上打盹兒,他麵前依舊放了個火盆,裡頭的炭燒得正旺。
顧溪竹問:“這裡頭賭什麼的啊?”
謝柳帶著她走到一張桌前,就見桌上擺了一堆一堆的靈種,看起來顆粒飽滿、生機勃勃。
桌上立著一隻木頭鳥,見到人來立刻扇了下翅膀,問:“賭靈種嗎?都是歸墟裡淘的,十兩沙一堆,若是買到真貨,你可就賺大了。”
謝柳見顧溪竹感興趣,仔細講解了一下規則。
麵前的長桌被分成了很多小格,每一個格子裡有一百粒靈種,而這些靈種中,保證有一粒有活性。
但也僅僅隻是保證有活性容易養活,不包品種。
遺棄之地的靈種跟外界差距很大,這裡的植物種子都像是一個媽生出來的,長得極其相似,辨認起來難度很大。
即是說很有可能花十兩靈沙買到一顆野草的種子,等辛辛苦苦費時費力地種出來,發現是無用的雜草時天都要塌了。
還有一種賭法就是二十兩沙自選一百粒靈種,這就比較考驗修士的眼力,若是有本事,挑出一堆好靈種就大賺,否則就是血本無歸,二十兩沙全部打水漂。
站在長桌前賭靈種的幾個人靈獸都是木係,因為賭這個短時間看不到結果,故而四周沒有旁人圍觀,顯得比較冷清。
謝柳問:“要不要賭?”她賣了幾件衣服,現在兜裡揣了六十兩沙,也就夠他們三人在內城住兩月。
換的東西還能值一點兒,不過也不多。
師娘被明月閣主召見,還得了一卷竹簡,想來在培育靈植方麵有些天賦,若她想賭……
謝柳顛了顛手裡的沙袋子,把心一橫:這沙得出!
顧溪竹認認真真地觀察桌上的靈種,自那一日蟹崽敲擊玄紋龜殼宛如醍醐灌頂過後,她就神清目明,記憶力也出奇地好。
子桑明月的竹簡上詳細地記錄了遺棄之地靈種的分辨之法。
她這麼一粒一粒看過去,倒是真能瞧出一些細微的差距來。此刻謝柳問她,她頗有些心動。
木頭鳥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翅膀一扇:“到底賭不賭,不賭滾!”
顧溪竹便朝謝柳點點頭,“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