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秦明帝一身袞服,悠哉的坐在玉椅上,此時的他和天底下普通的父親一樣,一臉慈祥的看著站立在眼前的兒子們。
到底是團圓之日,他更是看到了一年未見的二子秦之若。
隻見一襲俊朗風華的子嗣中,有位頂著個光頭的男子。
乍看十分突兀。
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超塵脫俗的氣場,劍眉星目裡透著淡淡的貴氣,也是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若兒,這一年可有什麼見聞?”
秦之若皈依佛門,今年遊曆了南方。
“回父皇,孩兒今年下了一趟江南。托父皇鴻福,南邊的百姓幸福安康,到處都是一派豐收富庶的景象。”
秦明帝微微點了點頭,江山富饒,那可是自己的功勞。
秦之若又想起途徑的寺廟,他在蘇州遇到了一個令他記憶尤深的和尚。
“途中孩兒遇到一位有趣的和尚,這位和尚不持戒、不坐禪,整天就是飲飲茶、乾乾農活,問他為何如此。他擺擺手對孩兒念了首詩,那詩甚是有趣。”
秦明帝哈哈一笑。
“取筆墨,能讓若兒覺得有趣的詩,一定要寫下來。”
秦明帝掃了一麵前的兒子們,問道:“你們誰來寫?”
秦哲和秦煥同時出列。
“兒臣願意!”
秦明帝眼角一抬,沒想到這兩個兒子率先表態。
不過他知道若兒和哲兒有過節,當年剃發出家也是因為哲兒,不過畢竟現在哲兒才是太子。
成王敗寇,誰讓哲兒的手段更加陰狠呢。
“若兒,你想讓誰寫?”
秦之若淡然一笑,誰寫都一樣。
此時秦煥突然開口說道:“父皇,兒臣的書法怎麼可以和太子哥哥比,不過兒臣今日有樣有趣的物什想給父皇看看。”
他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瓷瓶。
“父皇,這是兒臣閒暇時光和工部的師傅研發的一款墨水,在陽光下會顯示出不同的光澤。”
秦明帝眼角微微一揚,這個兒子也會討巧。
“那便由煥兒來寫吧。”
等了半天,終於分工明確。
秦之若掃了一眼秦水寒,心想這位弟弟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一年不見,他的小跟班秦哲倒是又長高不少。
“二哥,請。”
秦煥的笑容依舊如沐春風般的綻放在臉上。
秦之若禮貌的回了一個微笑,清了清嗓子念道:
“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禪。釅茶三兩碗,意在钁頭邊。”
秦煥大手一揮,一首龍飛鳳舞的字跡躍然紙上。
秦哲嘴角掛著微笑,心中卻恨得牙癢癢。
自從上次差點弄死林依以來,秦煥完全不和自己合作。
沒想到為了個女人,竟敢忤逆自己這個太子!
“父皇,不知可否移步房外,這字跡在陽光下會變化色彩。”
秦明帝掃了一眼紙上的詩,筆墨飽滿,色澤的確有些不同,他對身旁的太監抬了抬手。
太監立馬扶他起身。
“走,去陽光下看看。”
眾人跟著秦明帝來到禦書房外。
兩名太監拿著宣紙立在陽光下。
隻見紙上的字跡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從紫色到藍色再到黑色。
獨特的層次感令人耳目一新。
秦明帝龍顏大悅,朗聲一喝。
“有趣!這是什麼墨?”
“回稟父皇,此墨叫做螺青墨,紫螺貝殼研磨而成。”
“不錯,煥兒值得嘉獎。”
“父皇謬讚,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奇技淫巧罷了。孩兒不比太子哥哥和五哥,不能為父皇排憂解愁。”
秦哲忍不住開口道:“六弟何必謙虛,能做些巧奪天工之物,讓父皇高興,自是最大的功勞。”
秦水寒依舊一聲不吭,他看了眼厚厚的積雪,突然想起林依讓犁尚捉老鼠之事,是喜歡小動物嗎?
那就給她抓隻鬆鼠吧。
秦之若的思緒飛到了那位作詩的和尚身上。
他十分羨慕那個和尚,沒有追求,整日隨意的生活,眼中絲毫不見青燈古佛,但卻活得有滋有味。
像他那樣活在自己的真理中,從不糾結人生的意義,能有幾人?
秦之若垂了垂眼眸,雖然每個人出家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是自己真的誠心向佛嗎?
秦明帝又擺了擺手,聽著兒子們的明爭暗鬥,突然覺得有絲無奈。
“回禦書房。”
一襲人又跟著他回到禦書房。
秦明帝又看了一眼秦水寒和秦奕。
寒兒還是這般桀驁不馴,奕兒又成熟了幾分。
他看向房外的花園,知道這般寧靜祥和的時光不會永恒。
“若兒,和朕說說,可還有什麼奇聞逸事?讓你幾位皇弟漲漲見識。”
秦之若輕輕嗯了一聲,不知父皇為何喜歡聊些家常。
不過他還是侃侃而談,說了些普通人的生活趣事。
他提到杭州那個地方時,秦水寒突然想起,自己曾聽說那裡盛產桂樹,要不年後派人去移植幾棵到林依的院中?
她這麼喜歡桂花糕,肯定願意看到滿樹的桂花掛在自己眼前。
秦明帝身旁的小太監又添了一塊依蘭香。
不知不覺又過去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