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彬躺在床榻上。
雖然已是日上三竿,但屋內依舊十分昏暗。
雪白的長發配上荷青色的枕頭,清新雅致。
他緊閉雙眸,濃重的水墨風景屏風依舊擋不住明媚的陽光。
“哥,起來了。”
顏彬的妹妹顏夢直接闖入他的臥房,一把掀開他的被子。
“夢兒,冷。”
顏夢又把被子扔回哥哥的身上。
“哥,你說的那個伊木,我找遍了山陽,也沒找到。”
顏彬幽幽抬了抬眼眸。
“她的野男人是寒王,找到寒王便可以尋到他。”
顏夢冷哼一聲,在她眼中,管對方是誰,傷害了哥哥,就要弄死他!
“哥,杭州這趟鏢,我接手了!你好生歇息。”
說完顏夢便退了出去。
正巧這趟鏢路過了雲林山莊。
一行人聽到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
顏夢警覺地轉了轉眼珠,果斷地對身旁的副手說道:“知善,我們繞道而行,人多的地方危險。”
副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莊,那是杭州最有名的莊園。
此前來時還未有主人,不知何人有實力購置這所院子。
他們的鏢隊掛著“南丹”兩個大字,原本該寫“風水堂”,但新堂主嫌棄風水二字像算命先生,不霸氣。
名叫邢知善的副手又瞥了新堂主一眼。
堂主的妹妹,武功高強,下手狠毒,雖然也算是美人,但絕對是不想娶回家的那種類型。
因為有一次顏堂主和他妹妹同時走鏢,妹妹遇到一夥賊人,她直接將賊人全部拉回總堂腰斬。
那場麵,讓他惡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鏢隊繼續往前走,遠處的鞭炮聲越來越遠。
此時的林依放下了手中的裘衣,往院門口走去。
雲林山莊的門前停了一座花轎。
花轎裡不是彆人,正是那繆可兒。
她打探到這座山莊的秦公子今日就要返回京城,連忙掏儘小金庫給自己贖了身。
鴇母到也沒有為難她,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積攢了這麼多銀兩。
不過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鴇母親自把她送了過來,還請了幾位藝人放鞭炮,順便也瞧瞧是哪位公子把自家姑娘的魂給勾走了。
玄風擋在門口。
鴇母微微一愣,眼前的公子也是天人之姿,好一位俊麵郎君。
要不是他一身侍衛服飾和腰間的佩劍,鴇母都以為這位就是可兒的意中人了。
“這位官人,可兒是我們鳳軒樓的頭牌歌姬,年方二八,還未行梳籠之禮,非要跟隨您們家公子。這是可兒的福氣,相信也是你們家公子的運氣。”
玄風心中冷哼一聲。
這絕對不是可兒的福氣,更不是主子的運氣。
他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林依,心想主子的桃花從來就沒有斷過。
但真正能讓主子捧在手心的隻有過世的王妃和這位伊小姐。
江南的歌姬,肯定不會在主子眼中。
站在門口的林依一臉尷尬。
不愧是風月之所的老鴇,聲音洪亮語調抑揚頓挫。
原來轎子裡是昨日的那位姑娘,林依不知道繆可兒花了多少銀兩贖身。
既然老鴇這麼欣欣然地把她推出去,想必也是花了不少銀子。
她掰著手指算了筆賬,年方二八才十六歲,要積攢多少錢才能讓老鴇親自送走搖錢樹?
按十二出來賣藝,能做到今天頭牌的位置,肯定也充滿了不為人知的艱辛。
林依深深歎了口氣。
她同情這個時代的女人,但也不想乾涉彆人的選擇。
林依剛轉過身,準備逃往自己的院子,但迎麵撞上了站在身後的秦水寒。
“我不會接納她。”
秦水寒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林依也不知說什麼好,順勢緊緊抱住他,一言不發。
花轎裡的繆可兒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何動靜,便直接掀起轎簾直接走了下來。
一位管家,一位侍衛,立在門口。
真沒眼力勁,也不知道扶自己進院!
她瞪了兩人一眼,便氣勢洶洶地邁過門檻。
“小姐,不可!”
玄風伸手擋在門口。
“我要見你們家公子!”
繆可兒嬌嗔一聲,直接推開他的手走了進去。
玄風一臉尷尬,自己還沒有對一身喜服的女子出過手。
這該如何是好!
他剛轉頭,就對上眼神冷厲的秦水寒,嚇得立馬衝了過去。
“秦公子!”
繆可兒大叫一聲。
林依也聞聲轉過身來。
兩人一個對視。
繆可兒怒氣衝衝,林依尷尬至極。
玄風眼神淩厲地盯著她。
“小姐,你再如此放肆,彆怪我不客氣了。”
此時的繆可兒完全無視玄風的警告,隻是盯著秦水寒懷中的林依。
她心中篤定是林依不讓自己進門,於是氣急敗壞地說道:“我不知你是何許身份,但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妹妹,難道你是不識大體的善妒小人嗎?”
林依汗顏不已,雖然聽得出她滿腹怒氣,但這清脆溫柔的聲音讓她著實想笑。
而且這口才她自愧不如。
半天林依隻能憋出一句。
“我是姐姐——”
秦水寒努力忍住笑意,這真是始料不及的回答。
他對玄風擺了擺手,隨即輕撫林依的秀發,一臉寵溺地說道:“愛妃年輕貌美,無需多慮。本王弱水三千,隻願取一瓢飲。”
林依唰地紅起了臉,沒想到秦水寒也是個言辭高手。
她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咕噥道:“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