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鈰見銅鏡裏頭再無應答,當即起身往亂葬崗這處趕來,可到了這裏,卻發現整個墓穴空無一人。
他轉了一圈,看見碎在地上的銅鏡,回轉出去,抓出了幾隻窩在墳頭裏的鬼魂,“你們老祖宗呢?”
幾隻鬼魂嚇得不輕,‘我們老祖宗養了一個男鬼,那男鬼脾氣不好,我們祖宗脾氣也不好,兩個脾氣不好的就……’
陶鈰哪有時間從頭聽起,揚聲打斷它們的廢話,急道:“人去了何處?”
‘我們也不知曉,晚間就沒看見人了……’
陶鈰懊惱不已,就差這麽一步,當日他若是沒有離開,先見到錦娘的必然是他!
如今一步之隔,困在心中四萬年的執念依舊沒有得到答案!
不遠處一團煙氣而起,一人從灰色幽靜之間現出身來,氣勢壓人,深不可測。
陶鈰見他來者不善,便沒有開口話,他如今也有幾分本事,可眼前這個人卻估摸不出底子。
寂斐看了一眼墓穴,顯然察覺到裏頭無人,他看向站在外頭的陶鈰,“可有見過什麽人在此?”
既然到了這處,便是要找人,他要找的不是沈甫亭,就是錦娘,多一個人找,他便多一個機會尋到錦娘,與他都有益處。
“你找錦瑟還是沈甫亭?”
寂斐神情瞬間一變,當即瞬移到他麵前,“你見過他們,錦兒如今在何處?”
陶鈰攤了攤手,一無所知,“我也是剛來,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
寂斐聞言默了一瞬,看向他似在揣摩,“不知尊駕找的是誰?”
陶鈰四萬年前就是人精,四萬年後自是更盛,他一笑化解了寂斐的敵意,隨意找了個借口,“我與沈大夫往日有些許糾葛,想要尋他算個明白賬。”他著拿出懷裏的銅鏡,“本來是取得了一絲聯係,隻可惜被他摔碎了……”
寂斐拿過銅鏡,裏頭殘留著一絲氣息,他聞言麵色一沉,對沈甫亭顯然忌諱頗深。
縱橫起伏的山峰線條重重疊疊,村落依山傍水,入目山清水秀,別有一番殊色。
錦瑟坐在窗旁靜看外頭風景,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從墓穴裏頭出來……
而那個輕易將她帶出來的人,就是自己養的豔情男鬼……
錦瑟麵色平平,靜坐了許久,才起身往後院走去。
這屋子前院後院都通著,門一開穿堂清風,撲麵而來,漸帶草木清新氣息,比她的墓穴舒服不少,後院的門大敞著,入目盡是青山綠水。
錦瑟到了後院,沈甫亭正在後院,替早間牽來的幾隻毛絨馬駒洗澡。
她今早起的晚,看見他牽著這麽幾隻不及腿高的馬駒回來,還有些許驚訝,畢竟他那個性子,不像是會有耐心照料這些呆頭呆腦馬駒的人。
不過誠然,這些馬駒很是可愛,還有各種顏色,看上去很隻,和一般的馬不太一樣,她看了就有些移不開眼。
錦瑟忍不住上前抱起一隻在院子裏溜達的馬駒,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馬駒被她抱在懷裏,馬上就呆成了一隻木馬,一動都不敢動,讓人頗覺熟悉。
沈甫亭替一隻馬駒刷洗,衣袖微微拉起,露出有力好看的手臂線條,這般坐在陽光下,顯得眉眼如畫,氣度沉靜,如清玉浸水,剔透幹淨,卻又有著鬼斧神工的驚豔絕倫。
她現下是越看越覺得熟悉,隻就差那麽一點點就翻出陳舊的記憶。
錦瑟抱著呆馬站在門旁半晌,沈甫亭都沒看她一眼,他大發雷霆之後,他們二人便沒過話,他也沒有和她一道睡覺,可成親的事卻是一點都沒懈怠,反而更加著緊,屋裏院外已經擺滿了成親要用的東西。
錦瑟琢磨著,不出幾日他們就要成親了,她眼神微微一黯,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她走到他身旁,沈甫亭依舊自顧自刷著馬駒,那洗澡的馬駒跟她懷裏抱著的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呆愣,腿還是軟綿綿的,卻直挺挺的站在那處,乖乖由著人刷背。
“我和你一道洗罷。”
沈甫亭動作很是利落的刷完一匹馬駒,拉過下一匹溜達著的馬駒,完全無視了錦瑟,顯然還在氣頭上。
錦瑟可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冷落,見他這般冷淡,一時也生了些許惱意,她摸了摸呆在懷裏的馬駒,慢悠悠道:“我瞧你像是喜歡我,可現下這模樣又不像,既然要與我成親,卻又為何不理我?”
她聲音甜美,很有欺騙性,若是不刻意陰森森的話,便真的像個真浪漫的姑娘,此時話中帶了幾分委屈,叫人頗有不忍心。
沈甫亭動作一頓,神情還是冷然,“隻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會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