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怕是洞庭湖的水匪!胡公子,您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值得他們這樣窮追不舍?”趙順氣喘籲籲地問道。
胡騰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此刻不能再對趙順有所隱瞞,於是將實情和盤托出:“趙老,我身上的確帶著一件無比重要的事物,不是彆的,正是我家主人竇武的孫子,竇輔。他隻有兩歲,卻因為家族卷入朝廷的權力鬥爭而成了眾矢之的。我必須將他安全帶出洛陽,逃往桂林郡避難。”
趙順停下了劃槳的動作,震驚地看著胡騰,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他深知此事的嚴重性,一旦被追兵發現竇輔的身份,他們二人乃至竇輔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胡公子,你這是將我置於何地?”趙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無奈。
“趙老,我知道這是在強人所難,但我也是彆無選擇。竇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無法坐視不理。而且,竇輔隻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他不應該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胡騰懇切地說。
趙順歎了口氣,他看了看船艙中熟睡的竇輔,那孩子天真無邪的麵容讓他的心軟了下來。
“好吧,胡公子,既然你已經說了出來,我也不會坐視不管。我們一起想辦法,先把這孩子安全送到長沙。但是,我們必須更加小心,一旦被追上,我們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趙順堅定地說。
胡騰感激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趙順的這一決定意味著他們將成為同一條船上的人,共同麵對接下來的風雨。
湖麵上波光粼粼,夜色如墨,胡騰和趙順劃著小舟,帶著竇輔在洞庭湖上疾行,試圖擺脫身後追兵。
就在這時,一支箭矢劃破夜空,直奔胡騰而來。胡騰迅速低頭,箭矢擦過他的發梢,釘在了船舷上。
“他們動手了!”趙順大聲喊道,他用力一撐篙,船隻拐進了一片濃密的蘆葦叢中,試圖甩掉追蹤者。
“嗖嗖嗖!”突然間,三道寒光以品字形向正在劃船的胡騰和趙順飛來,箭矢精準地封鎖了他們船隻的前後左右,使得他們無處可逃。這是傳說中的連珠三箭,一種需要極高技巧和熟練度的箭法,射手必須眼疾手快,巧妙地利用弓身殘餘的力量連續發射,非得多年苦練射術不可為之。
胡騰和趙順眼見箭矢破空而來,瞬間反應過來。胡騰猛地一掌拍在船槳上,將小舟推向一邊,趙順則迅速蹲下身體,用力將船槳深深插入水中,借力使船身迅速轉向。小舟在湖麵上劃出一道急促的弧線,仿佛一隻靈活的魚兒在水中穿梭。
“快低頭!”胡騰大聲警告,同時自己身體一矮,幾乎貼在了船板上。趙順也緊隨其後,兩人動作一致,小舟在他們的操控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連珠三箭。
箭矢“噗噗”地射入水中,激起了一片水花。胡騰和趙順趁機用力劃槳,小舟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快地逃離了危險區域。他們的心跳如鼓,但雙手卻穩定有力,一次又一次地將船槳推進湖水深處。
“趙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得想個法子!”胡騰邊劃船邊對趙順喊道,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
趙順瞥了一眼身後,隻見水匪們的箭矢愈發密集,他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胡騰,我們得用計策,不能光是逃!”
就在這時,一支箭矢擦著胡騰的耳邊飛過,他感到一陣涼意,但腳下不敢稍停。他迅速改變方向,開始在小舟上施行之字形遊弋。在他們完成第一次轉向的瞬間,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緊擦著船尾飛過,驚險至極。
與此同時,趙順則利用船槳擋開了一支飛向竇輔的箭矢,他的動作熟練而迅速,仿佛在水中舞動的劍影。
胡騰和趙順配合默契,他們在湖麵上左衝右突,巧妙地規避著箭雨。胡騰對箭矢的軌跡預判得越來越精準,而趙順對船槳的控製也愈發嫻熟。雖然形勢危急,但兩人始終沒有被箭矢擊中。
眼見追兵的箭矢愈發緊迫,胡騰的眉頭緊鎖,他迅速從背包中取出一張精巧的小型弩,這是離開洛陽時他為自己準備的秘密武器。他心中迅速構思出一個大膽的反擊計劃。
胡騰迅速抓起一塊帆布,用油浸濕後,又從火折子中取出火星,小心翼翼地將帆布點燃。火光在夜色中跳躍,他將燃燒的帆布撕成條狀,緊緊纏繞在一支弩箭的箭頭周圍。
他動作熟練地裝箭、拉弦,然後瞄準追兵中最靠近的一艘船。胡騰深吸一口氣,用力扣下了發射機關,弩箭帶著火焰,如同流星一般劃破夜空,直奔目標而去。
火矢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艘船的帆布,火焰瞬間蔓延開來,吞噬了帆布,點燃了整艘船。水匪們驚慌失措,尖叫聲和混亂聲此起彼伏,他們忙於撲滅大火,無暇再顧及射擊。
趁著這個機會,胡騰和趙順加快了劃船的速度,小舟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湖中的蘆葦叢。箭矢在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但已是強弩之末。
“我們快到蘆葦叢了,隻要躲進去,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趙順興奮地喊道。
胡騰和趙順終於將小舟駛入蘆葦叢中,箭矢無法穿透密集的蘆葦,他們暫時安全了。在蘆葦叢中,他們靜靜等待,聽著湖麵上追兵的搜尋聲逐漸遠去。
在洞庭湖的深處,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來臨。胡騰、趙順和竇輔終於擺脫了水匪的追擊,他們的小舟在湖麵上輕輕搖曳,仿佛一隻疲憊的鳥兒找到了棲息的枝頭。
經過一夜的驚心動魄,三人雖然疲憊不堪,但心中卻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竇輔緊抱著胡騰,小臉上滿是感激和敬仰。趙順則望著湖麵,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知道,他們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未來的路還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隨著太陽的升起,湖麵上的霧氣漸漸散去,一束束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美得如同仙境。胡騰和趙順合力將小舟劃向岸邊,他們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並重新規劃接下來的行程。
在湖邊的一處隱蔽的小灣,他們悄悄靠岸。胡騰和趙順輪流守夜,確保竇輔能夠安全地休息。小竇輔在胡騰的安撫下,很快進入了夢鄉,他的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仿佛在夢中已經忘記了所有的恐懼和不安。
日上三竿,胡騰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趙順,一方麵感謝他危難時刻不離不棄,一方麵也是補償他的船。
趙順接過錢幣,眼神中閃過一絲感動,兩人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相互深深一揖。隨著趙順的船漸漸遠離,胡騰站在岸邊,目送著這位老船家,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湖麵的彎曲處。
胡騰轉身,目光在湖邊的蘆葦叢和樹木間穿梭,確認沒有追兵的蹤跡後,才放心地重新啟程。
這一次,胡騰變得更加謹慎。他選擇了湖邊的一條小徑,這條小徑隱蔽在茂密的樹叢中,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他避開了寬敞的大道,以免再次遭遇水匪的襲擊。每走一段路,他都會停下腳步,傾聽四周的動靜,確保自己的安全。
幾日後的清晨,胡騰牽著竇輔的小手,終於踏上了長沙城外的土地。望著那高聳的城牆和繁忙的城門,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動。到了長沙城,就離他的家鄉桂林郡不遠了。
長沙城雖然沒有北方那般銀裝素裹的雪景,卻也彆有一番風味。天空總是顯得格外的高遠和湛藍,天氣雖然有些寒冷,但相比北方的嚴寒,這裡的冬天顯得溫和了許多。
薄霧籠罩著整個城市,遠處的嶽麓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一幅潑墨山水畫。太陽緩緩升起,霧氣逐漸散去,露出城市的輪廓。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和樟樹的葉子已經落了大半,隻剩下零星的幾片,在寒風中搖曳。
進入城中,胡騰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街道兩旁,商販們吆喝著售賣各種貨物,有新鮮的蔬果、剛出爐的糕點,還有精美的手工藝品。行人們穿梭其間,或交談,或討價還價,一派熱鬨非凡的市井景象。這與桂陽郡的集市如此相似,讓胡騰感到一種熟悉的溫暖。
長沙郡的居民們穿著打扮也與桂陽郡的風俗相近,婦女們身著繡花的長裙,頭戴銀飾,男子們則多穿著寬鬆的布衣,頭戴鬥笠。這些服飾的樣式和色彩,讓胡騰仿佛回到了家鄉,那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更讓胡騰感到親切的是,長沙郡的飲食習慣也與桂陽郡頗為相似。街邊的小吃攤上,熟悉的米粉、酸筍、臘肉等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他的胃口大開。他帶著竇輔找了一家看起來乾淨整潔的小店,點了一碗米粉,那熟悉的味道讓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胡騰聽著周圍人們交談的方言,雖然與桂陽郡的口音有所不同,但那種南方特有的腔調和韻味,讓他感到格外的熟悉。這種相似性讓胡騰感到欣慰,他知道自己雖然還在逃亡之中,但至少在這裡,他能找到一絲家鄉的影子,能讓他和竇輔暫時忘卻旅途的艱辛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