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桂陽郡_竇氏孤兒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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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桂陽郡(1 / 1)

儘管春風漸漸吹散了長沙城冬日的嚴寒,街道兩旁的柳樹也開始抽出了嫩芽,但胡騰心中的寒意卻並未隨之消散。那種曾經如芒在背的感覺雖然有所減輕,但他依然感到不安。他知道,隻有回到桂林郡的老家,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來。一日不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他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寧。

半個月前的那一天,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長沙城的青石板路上,胡騰獨自一人穿梭在繁華的街道上。他的目標是找到一家藥材鋪,為竇輔尋些治療舊疾的藥材。街道兩旁,各種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穿梭如織,一派熱鬨景象。

胡騰的腳步在城中心的一處告示牆前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被一幅布告牢牢吸引。那布告上的字跡如同血跡般刺目,朱砂寫就的鬥大字跡仿佛在陽光下閃爍著邪惡的光芒:“懸賞捉拿竇輔,賞五百鹽引。”布告上曹節的官印鮮紅奪目。

胡騰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深知鹽引的價值,那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在這個鹽鐵官營的時代,掌握鹽業經營權的象征。五百鹽引,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家一夜之間成為富豪,足以讓那些亡命之徒為之瘋狂。

“這樣的手筆,簡直就是讓整個荊南的賊寇都紅了眼。”胡騰緊咬著牙關,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怒和無力。他明白,曹節這是在不動聲色地布局,利用人性的貪婪來對付竇輔,而他們這對因命運而臨時結成的父子,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

胡騰的反應極快,他迅速伸手撕下了那幅布告,動作熟練地將其折疊起來,塞進了自己的懷中。然後,他壓低了帽子,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匆匆離去。

長沙城的湘江之畔,一年一度的祭江盛典如期舉行,江邊人頭攢動,熱鬨非凡。胡騰知道,這是他們逃離長沙的絕佳機會。他必須利用這個盛典的混亂,帶著竇輔混入人群,登上前往桂陽郡的船隻。

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胡騰和竇輔都換上了當地百姓的粗布衣裳,胡騰還特地將自己的胡須修剪了一番,以免被人認出。竇輔則戴上了寬大的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懵懂的眼睛。

江邊的空氣裡彌漫著線香的氣味,伴隨著低沉的鼓聲和悠揚的笛音,營造出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

隨著儀式的開始,巫師身著華麗的法衣,頭戴飾有羽毛的巫冠,手持法杖,引領著祭江儀式的進行。胡騰和竇輔也跟著人群,一邊模仿著周圍人的動作,一邊小心翼翼地朝著碼頭方向移動。

在巫師高聲吟唱祈神咒語的同時,江邊的人們紛紛朝著江心拋灑五穀和鮮花,祈求湘江神靈的庇佑。胡騰和竇輔也跟著拋出了手中的五穀,但他們的心思顯然不在此。

“跟緊我,不要走散了。”胡騰低聲對竇輔說道,他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尋找著合適的登船時機。

終於,他們來到了碼頭,一艘艘裝飾華麗的船隻停靠在岸邊,等待著搭載參加祭典的民眾。胡騰挑選了一艘看起來最為破舊,但船體堅固的小船。

“就是這艘,我們上去。”胡騰輕聲指示,兩人隨著人流慢慢靠近船隻。

這艘船的船主卻是個年輕女子,船上隻能容納數人,胡騰抱著竇輔登船,隨著一聲響亮的號角,船隻緩緩離岸,朝著桂陽郡的方向駛去。胡騰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他的神經依然緊繃。胡騰將竇輔裹在漁網改製的繈褓裡,指尖掠過冰涼的青銅魚符——這是從長沙船曹換來的漕運憑證。晨霧中的湘江像條凍僵的銀蛇,三十丈寬的江麵泛著青灰色,唯有漕船破開的冰裂聲在兩岸山崖間回蕩。

“郎君且看,這便是‘湘水九渡’裡最險的樟木渡。”船娘用長篙點著右岸赤褐色的岩壁,冰淩覆蓋的峭壁上依稀可見古越人鑿出的懸棺,“當年伏波將軍南征,在此沉了三十艘糧船。”

竇輔忽然伸手抓向水麵,胡騰順勢望去,瞳孔猛地收縮。上遊漂來的浮冰間竟夾雜著半幅絳色官袍,布料上繡著的獬豸紋在冰碴下猙獰如活物——這是刺史屬官特有的繡紋。他不動聲色地抖開麻布篷簾,寒風卷著冰粒撲進船艙,也帶來了上遊隱約的銅鑼聲。

漕船突然劇烈搖晃,竇輔手中的麥餅滾入江中。胡騰按住孩子口鼻的瞬間,船底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四根包鐵的攔江鐵索正從水下緩緩升起,每根鐵索都纏著尖刀似的冰淩。

漕船猛地傾斜,胡騰撞上艙板時嘗到了血味。艙外傳來船娘變了調的呼喊:“桃花水!”他掀簾望去,但見湘江與洞庭湖交彙處濁浪排空,青碧的湘水與渾黃的湖水撕扯出丈許高的浪牆。去年寒冬凍斃的魚屍被春汛拱出水麵,在漩渦中翻騰如活物。

胡騰的指甲摳進樟木舵柄的裂縫,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寒風中凝成冰碴。漕船正沿著湘江故道逼近昭陵水門,這是《漕律》載明的“七衡六間”中最險要的“天權閘”——渠底暗設十二道檀木臥牛樁,非朔望日不開閘放船。

“遞符!”閘樓上傳來悶雷般的呼喝。胡騰將青銅魚符按進船頭“承符盤”,銅盤機括轉動聲裡,盤口吐出半枚魚符,閘吏卻突然舉起黃旗:“漢律《戊子令》第三條,卯時三刻不行舟!”

冷汗浸透胡騰的中衣,他早該想到曹節會修改漕運時禁。此刻日晷投影剛過卯初,船頭距水門尚有三十丈,身後卻傳來蒙衝艦特有的十六槳破水聲。

“官爺行個方便。”船娘笑著拋去串五銖錢,銅錢落在冰麵上的脆響驚起飛鸕鶿。

“奉詔查驗流民!”關樓上士卒的吼聲震落簷角冰柱。胡騰瞥見查驗吏手中的黃銅窺管,那是專用於辨認通緝畫像的“千裡眼”。他立刻解開竇輔的虎頭帽,將早備好的艾草灰抹在孩子眉間——三日不散的草藥味能遮掩童子特有的乳香。

忽然關樓傳來驚呼,眾人抬頭望去,崖頂積雪裹著百年古鬆轟然砸落,激起的冰浪瞬間淹沒鹽關碼頭。

“阿姊,升尾櫓!”胡騰用益陽土話朝船娘低吼。船娘猛然扳動左側第三根艙柱,船尾突然彈出三尺寬的副櫓——此乃長沙漕船特製的“隱鷁尾”,可在急流中驟增船速。漕船如受驚的江豚猛然前躥,船底龍骨擦著臥牛樁濺起連串火星。

“放浮簽!”閘吏的咆哮中,兩具包銅的拍竿自閘頂砸下。

“降鷁首!”船娘的呼喝中,胡騰猛拉右舷第七根篾纜。船頭鷁鳥雕飾突然下傾三寸,這是長沙船戶的秘技——通過調整船首配重改變吃水深度。漕船擦著閘底暗樁掠過時,船腹響起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卻也因此避開拍竿的致命一擊。

胡騰騰空躍起,袖中射出洛陽武庫特製的鉤拒,精鋼倒刺卡進拍竿榫卯。借這一滯之力,漕船堪堪擠進正緩緩閉合的閘口,船側麻索被閘石磨斷的瞬間,胡騰看見閘吏手中的《戊子令》簡冊正翻到“私越水門者腰斬”的條款。

追兵蒙衝艦的十六支棹槳開始發力,胡騰反手抽出定江尺。這把鑲著磁石的青銅矩尺,本是丈量堤壩的工具,此刻磁針正瘋狂指向船底——水門鐵閘的磁擾暴露出最後一道生路:左舵七尺處,未被《漕律》記載的泄洪暗渠正泛著幽光。

竇輔忽然指著水中漩渦咿呀學語。孩子眼中看到的彩虹光環,實為暗渠入口處的桐油折射——這正與《江防密卷》所述“樟油浮光處,當有潛龍道”暗合。胡騰大笑抱緊幼主,任漕船被激流卷進地下陰河,身後追兵的青銅火把,終化作石壁上搖曳的點點磷光。

船板下的冰水浸透了胡騰的脛衣,他盯著手中斷成兩截的測深繩——本該現出赭色的鉛錘,此刻竟裹著一層腥臭的淤泥。這是過雲夢澤時始料未及的變故,春汛裹挾的泥沙早改了湘水深淺,竇武留下的《江防密卷》竟成了催命符。

“阿輔抓緊龍牙樁!”胡騰用麻繩將幼主縛在船頭鎮浪的青銅樁上,這是長沙漕船特製的“伏波牙”,雕著鎮壓水怪的夔紋。前方鬼愁灘的雷鳴已清晰可聞,十八處暗礁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恍如巨獸獠牙。

追兵的銅皮戰船突然自右翼蘆葦蕩閃出,船頭撞角上沾著的江豚血尚未凝固。胡騰瞥見舵樓上飄揚的“謁”字旗,心頭猛然抽緊——曹節竟動用了直屬天子的謁者台樓船!他反手抽出艙板下的犀角號,這是竇氏與桂陽暗樁約定的求救信號,三短兩長的號音刺破江霧。

“轟!”

首礁處的爆炸掀起十丈水牆,胡騰在巨浪中狂笑。春水泡脹的蜜糖遇明火即爆,這是長沙礦工秘傳的“甜雷”之術。樓船桅杆攔腰折斷的刹那,他望見左岸山崖垂下百條藤蔓——潛伏的竇氏門生正以血肉之軀為幼主鋪路。

湘江怒濤卷起千堆雪,胡騰的草履在濕滑的船板上碾出深痕。漕船撞開浮冰的瞬間,他瞥見冰層下暗紅的水藻正扭結成“誅”字形狀——這是竇氏暗樁的預警,意味著前方昭陵渡已布滿曹節的銅弩衛。竇輔忽然攥住他滲血的袖口,兩歲孩童的眸子倒映著左岸山崖:三簇新燃的狼煙正扭曲成竇氏宗族特有的三頭蛇圖騰。

“抱緊龍王爺的柱子!”船娘將竇輔塞進釘死在艙底的樟木柱凹槽。胡騰剛係緊牛皮索,整條船便如落葉般被拋上浪峰。他在天旋地轉間看見駭人景象:下遊漂來上百根巨木,每根都捆著戴鐵枷的屍首!

“轉舵!走龍腸峽!”胡騰的吼聲混在浪濤裡,船娘猛然扳動七尺銅舵。漕船發出不堪重負的**,船腹撞上暗礁的刹那,三百斤重的壓艙石竟自動解體,青石內藏的磁粉遇水即溶,將追兵鐵甲艦的羅盤攪得瘋轉。峭壁間忽然垂下百條藤索,胡騰咬住其中一條縱身躍起,齒間嘗到藤芯熟悉的苦味,正是桂陽特產的鉤吻毒藤。追兵揮斧斬索時,毒液已順著斷口噴濺而出。

三十丈外傳來追兵的馬蹄聲,胡騰卻仰天大笑。他早算準驚蟄第一雷的時辰,護身符浸透魚油後,遇電即燃。當火球劃破天際時,整片樟樹林化作火海,二十年未爆的野蜂巢傾巢而出,將追兵連人帶馬蜇成腫脹的肉球。

湘江的冰裂聲與蒼涼的塤樂共鳴,對岸追兵的火把終成點點流螢,消散在驚雷滾滾的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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