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沙啞,卻也沉穩:“祖上傳下來的老物件,家裡…揭不開鍋了,沒辦法,拿出來換口飯吃。”
半真半假。
真,是窘迫。
假,是來源。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方能亂人耳目。
藥販子不再追問,小心翼翼,接過老參。
入手,沉甸甸,壓手感十足,他手指一顫,心頭狂跳。
煤油燈下,細細端詳。
貪婪目光,如同X光,寸寸掃描,不放過任何細節。
飽滿形態,豐腴根莖,舒展參須,清晰蘆碗,密布珍珠點。
完美品相,無可挑剔。
鼻子湊近,深深吸氣,如癡如醉,臉上露出迷醉之色。
轉瞬,又強行壓下,老狐狸的偽裝爐火純青。
指腹摩挲著參須和濕泥,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細膩觸感,嘴角不易察覺地翹了翹,眼神愈發貪婪,嘴上卻開始壓價,毫不留情。
“嗯……看著,挺唬人,塊頭不小。”
“不過嘛,”
他故意拖長音調,指甲刮了刮參須,
“年份,也就那樣,頂多,五六十年。”
“須子,毛糙,挖的時候,不仔細吧?”
“冬天出的貨,不像秋天勁大。”
“品相,中下。”
一貶再貶,壓低價值。
“這樣吧,”
他抬起頭,重新審視陸青山,眼神帶著施舍,
“看你不容易,大臘月山裡跑一趟,我吃點虧。”
“給你個數。”
手指粗短,伸出三根,燈光下晃了晃。
“三百塊!不能再多!這年頭,亂亂謔謔,這玩意兒,不好出手,我擔著風險!”
三百?
陸青山心中冷笑,果真是黑心爛肺的老狐狸!
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失望,憤怒,不甘。
屈辱感,油然而生。
前世經驗,社會摸爬滾打,人情世故,早已爛熟於心。
他學著記憶中那些老江湖的做派,嗤笑一聲,不屑,嘲諷。
“大哥,三百塊?”
“打發叫花子呢?還是當我是棒槌,啥也不懂?”
“敞亮人,不說暗話。”
“這玩意兒,是不是寶貝,值多少錢,您心裡比我清楚!”
“三百塊?您留著自己玩兒吧!”
“哦?”
藥販子眯縫起眼睛,鏡片後,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審視,驚訝,探究。
手指,桌麵輕敲,篤篤篤,節奏急促,內心掙紮,激烈博弈。
沉默,片刻。
似在重新評估,陸青山的底細,人參的價值。
“……有點意思。”
終於開口,語氣緩和,試探依舊。
“行,算你小子,有點見識,不是棒槌。”
“不過,話說回來,這玩意兒,燙手,收了擔風險。”
“這樣,大哥我再拿出點誠意,加點,八百!”
“一口價!不能再高!再高,賠本賺吆喝!”
八百?
陸青山擺出不屑神色,對方還在試探底線!
臉上,決絕,果斷,甚至帶著一絲惱怒,被戲耍後的憤怒。
猛然彎腰,伸手抓向人參,動作乾脆利落,決絕,像是真要拂袖而去。
“大哥,看來啊,你跟它沒緣分!”
“這價錢,我還不如背回去給我家那口子燉雞湯補身子呢!”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