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紅唇微抿,垂眸道:“女兒不才,至今隻學了皮毛。”
興武帝:“……”
看得出是真的沒琴藝上的天分了,他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貴妃笑道:“還是永康對學琴沒太大興趣,後來改學笛子就一日千裡了。”
興武帝點點頭:“改日給父皇吹一曲。”
永康臉色就好看多了。
興武帝看向三個兒子:“五月底的月考剛考完吧,你們考得如何?”
三位皇子互相看了看,弟弟們不說,大皇子秦弘隻好先答:“兒臣文課考了甲中,武課隻得了甲下。”
秦仁的眼角抽了抽。
興武帝示意該開口卻遲遲不語的老二。
秦炳硬著頭皮道:“兒臣武課得了甲上,文課隻得了丙下。”
興武帝哼道:“像你王叔。”
秦炳忍不住咧開嘴,瞧見父皇瞪眼睛才趕緊恢複慚愧反思之狀。
眼看父皇的目光移到了他這裡,秦仁尷尬地笑道:“兒臣愚笨,文課武課都是乙中。”
興武帝:“……心性倒是不錯,考成這樣還能笑得出來。”
秦仁訕訕地低下頭。
慶陽見哥哥不開心,替哥哥分辨道:“父皇,三哥沒有偷懶,每次功課都有在做。”
興武帝暗道,老三偷懶反倒是好事,說明緊緊皮子還能考好點,勤勤懇懇考個差的才讓人發愁。
這麼想著,興武帝瞥了麗妃一眼,老大老二都有甲,老三的乙肯定隨了親娘,光長臉不長腦袋了。
麗妃一點都不怕,兒子笨點挺好的,皇上來她這邊夠多了,兒子再聰明絕頂,豈不成了出頭鳥?
大皇子占了嫡長子的名分且早早定了成國公呂家的孫女為皇子妃,二皇子有個貴妃娘、丞相外祖父,太子肯定從這倆兄弟裡麵挑,自家老三注定與那個位置無緣,不如普普通通的,威脅不到任何一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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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一家共敘天倫,半個多時辰很快就過去,興武帝該去太極殿大宴群臣了。
興武帝準備帶著三個皇子同去,讓皇子們提前習慣麵對文武百官的場麵。
慶陽正新鮮這個父皇呢,一看父皇穿好龍靴,便從母妃懷裡探出身子,張開手臂喊父皇抱,麗妃能按住女兒的手,卻舍不得去捂女兒的嘴。
慶陽喊兩聲父皇,興武帝就猶豫了,慶陽再喊兩聲,興武帝瞧著女兒可憐巴巴的模樣,心徹底軟了,再次從麗妃懷裡接過小女兒:“算了算了,反正慶陽還小……”
話沒說完,注意到長女永康板了臉,興武帝笑道:“好了,你們姐弟五個都隨朕去,永康帶著慶陽坐一席,正好照顧妹妹。”
永康滿意了,到了太極殿這邊,要在百官麵前露臉了,永康配合地牽住妹妹的手,姐妹倆並肩走在父皇身後。
提前得了吩咐的宮人早在興武帝的禦席右側加了一個席麵,與三位皇子相對。
大臣們沒有太在意,隻當興武帝剛剛回京正是最寵公主們的時候。
宴席一開,興武帝就專心與大臣們應酬了,一會兒文臣武將接連盛讚皇上的豐功偉績,一會兒換興武帝依次嘉獎官員們的功勞。
慶陽坐在大姐姐身邊,乳母跪坐在一旁端著碗喂她吃飯,所以慶陽的手腳眼睛都很有空,哪個人說話她就伸著脖子盯著哪個看。輪到衛國公張玠聽誇時,慶陽耳朵一動,立即往下看,就見一個穿著戰甲的英武男人離席而起,長得竟然比父皇還俊,就是跟張肅一樣,瞧著都很冷,不像愛說笑的樣子。
話少的張玠很快就坐回去了。
下一個聽誇的是這次平南有功新封的鎮南侯傅道年,連著他的兩個兒子傅樞、傅魁。
長得並不是很俊,慶陽認了人就低頭吃飯了,永康正隨意地打量著傅家父子,忽聽父皇道:“朕看你這兩個兒子都很喜歡,世子已經成親了,傅魁年方二十氣宇軒昂,正好給朕做女婿,不知你們父子可願意?”
永康還愣著,傅家父子已齊齊朝她這邊望了過來。
回神的永康差點丟了手裡的筷子。
傅魁眼裡的永康膚色白皙五官清秀,雖然不是十分美麗卻有公主之尊,給興武帝當女婿,他當然願意,直接就跪到大殿中間領旨謝恩了。鎮南侯傅道年慢了一步,同樣是感恩戴德,隻怕犬子才疏學淺委屈了公主。
興武帝笑道:“朕既然喜歡傅魁,傅魁便當得起朕的女婿,婚事朕會安排禮部籌備,你們儘管放心吃席。”
父子倆千恩萬謝地退下。
永康低垂著眼簾,坐姿依然端莊,口中殘留的果子酒卻失去了滋味。
她才做了三年的公主,養在父皇身邊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足三年,父皇就要把她嫁出去了。
永康舍不得,可她又清楚,父皇需要靠聯姻拉攏這些開國功臣,讓他們安安心心地繼續為父皇效力,正如弟弟與成國公府呂家的婚約。
慶陽還不懂男女婚約之事,見身邊的人一動不動,她疑惑地問:“大姐姐怎麼不吃了?”
永康看看才三歲的妹妹,強顏歡笑道:“姐姐吃飽了。”
琴瑟聲起,慶陽瞧著蝴蝶一般翩翩走進大殿的兩排舞姬,高興道:“那我們一起看她們跳舞吧。”
永康頷首,扭頭時卻隱晦地瞥向她剛得的駙馬傅魁所在之處,見對方五官周正被一身戰甲襯得也算氣度不凡,震蕩的心湖慢慢恢複了平靜。
嫁就嫁吧,即便父皇舍得放她出宮嫁人,她依然都是父皇的長女,是大齊開國後的第一位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