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兩人連親密的話都沒有說過,親密的動作更是沒有做過。
最親密的舉動,就是紅香姐給自己縫衣服。
可縫衣服又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紅香姐要嫁給自己了嗎?
這樣想,這樣說,不是很可笑嗎?
自己敢對彆人說紅香姐是自己妻子嗎?
自己確實沒有跟紅香姐表達過自己心中的愛慕之情,紅香姐沒有確實的說過兩人會是夫妻的關係。
對王隨真心中,紅香姐宛如神靈一般,如果說自己能做紅香姐的丈夫,這樣的事,自己想都不敢想。
唉……越想越是心亂如麻……
王隨真雖然聰慧靈敏,但這件事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懵懂少年心中那潔白的聖地中,總是不容許有任何一絲一毫彆的東西沾染。
王伯安見王隨真怔怔出神,臉上時不時露出一絲傻笑,拈須笑道:“隨真兄弟,想什麼那?”
王隨真回過神來,指著周圍的道路說道:“那日我就在這裡被那顧德興攔截,結果他被我嚇跑了,連靴子都掉了一隻,喏,你看。”他一指道旁泥土中一個臟兮兮的靴子,正是顧德興那天掉的那隻。
小童撇嘴鄙視道:“這種有錢有勢的花花公子全都是大草包,金絮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東水書院的顧大公子,也這麼的沒用,看來這東水書院也是名不符實,竟出大草包!”
風聲呼嘯,將三人的談話聲吹出了老遠。
小童話音未落地,就聽到遠處一人怒喝道:“什麼東西?竟敢口出狂言?你找死!”聲音尖銳鋒利,如同用利器摩擦瓷器發出的聲響一般。
風吹雪落,簌簌而下。
王隨真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的道:“這人竟然沒死?”
隻聽‘咯吱咯吱’,車輪壓著積雪從樹縫裡鑽了出來。
數名仆從推出來一輛小車,棉簾撩開,隻見一名瘦小枯乾的漢子正坐在車中,兩隻老鼠眼,散發著憤怒又殺氣十足的光芒,兩撇狗尾胡,長長地垂著,那模樣有些滑稽又有些嚇人。
離的近了三人才看清楚,這瘦小漢子從肩膀到腹部,全都密密麻麻地被綁帶綁著,綁帶上滲出絲絲的血跡,遠遠的就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極濃重的草藥味。
以此時看來,上次交手,王隨真跟這猴子漢子雙雙受傷,但此時的王隨真恍如無事,這漢子卻連行動還有些不便。
在功夫上誰更高明,顯然已經分出了高低!
小童見了這猴子漢子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你這老鼠,好生頑皮,連動都動不了了,不回地洞裡貓著,這麼冷的天,還來討死?就不怕我隨真哥哥一巴掌把你拍死在這裡?”
那瘦小漢子冷哼了一聲,下令道:“吹哨子!”
一個仆人模樣的漢子掏出一個長長的竹哨子,用力一吹,發出‘嗚嗚嗚’的尖響,順著北風,傳出老遠。
王伯安說道:“隨真兄弟,這人連行動都費勁,竟然還敢在此地攔截我們,這裡麵定有蹊蹺,要我看你不如把這人殺了,我們快走,要不然等他援兵到了,我們怕不好脫身!”
王隨真麵色古怪的搖搖頭,說道:“援兵是沒有,草包倒是有一個。”
不大的功夫,馬蹄聲響,從林間小路上來了一輛馬車,車轎子外麵描金畫銀,極為奢華,車轎子厚厚的簾幕掀開,走下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將馬蹬放在車下,又下來兩名女子,站在馬車兩邊,馬車車轎裡這時才走下來一名睡眼朦朧的男子。
隻見這男子頭戴紫金冠,身披黑龍江水貂氅,腰勒玉帶,腳上踏著一雙大興安嶺黑熊的皮靴子,正是東水書院顧院長的大公子顧德興!
男子下了車,馬上又從車轎上下來一名女子,給那男子將水貂大氅脫下來,露出裡麵穿著的燕京城鎏金坊定製的金絲銀攢棉袍來。
從小就在市井廝混的小童見了這個陣仗,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我滴天哦,就連尚書出門也沒有這個人這麼大的陣仗啊!”
王伯安歎了口氣:“紈絝子弟,驕奢淫逸,不足為奇,奇的是顧院長清名在外,乃是名震天下的清流領袖,他竟然會有這樣的公子,豈不是咄咄怪事?”
王隨真冷笑道:“正所謂狗肚子裡裝不了二兩香油,驢糞蛋子外麵光,越是一肚子草包的東西,外麵越是塗抹的光鮮亮麗!越是號稱什麼清流,越是一肚子的壞水!”
顧德興旁若無人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猴子漢子陰惻惻地說道:“顧少爺,你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兒有著落啦!”
顧德興精神登時一震,他扭頭看了王伯安三人一眼,眼神最後定定地落在王隨真身上,臉上露出喜色:“果然是你這個狗奴才!我且問你,你把我的小美兒藏那裡去了?”
王隨真還沒有說話,小童就忍不住了,他常年在市井廝混,混了一身的無賴脾氣,罵道:“你這個廢物,飯桶,草包,不成器的狗東西,你把我的姘頭,你的媽媽藏到那裡去啦?你這個便宜兒子見了你老子,不趕緊過來磕頭問安,還在放什麼閒屁?”
這話一出,王伯安聽了都皺眉,顧德興氣的火冒三丈,臉漲的通紅,從小到大,不管是誰,哪怕是朝中一品大員見了他,不也得恭恭敬敬地?誰敢當麵罵他媽媽?他氣的急了,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怒道:“你……你……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