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動靜這麼大?彆把牆壁都踹倒了。
咣!
好在畫出來的門扉並未破損,而是直接向內洞開,露出一條充滿光怪陸離景色的漩渦通道。
明明隻是目視,禦劍卻感覺像從乾涸沙漠一躍進入充滿水源的浩瀚洋,有什麼東西順著視力流向大腦甚至更深處,第六感前所未有清晰,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在傳遞著歡呼與雀躍。
緊接著,體內湧現出一股狂暴無匹的生命力,貫徹周身血肉骨骼以及每寸皮膚,眼瞳有那麼一瞬短暫變成金色棱形。
脖頸後方忽然傳來驚人灼熱,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將前者完全束縛,就像給猛犬係上碗口粗的純鋼鎖鏈,對方無論怎麼掙紮也無濟於事。
最後,禦劍隻記得自己不斷向前走去,同時沒忘拖上某個高呼等等我的大畫家。
在他們身後,畫中世界開始走向真正的終末,無數巨大陰影從外界撲來,某種意義上它們確實是食腐動物,不過是專門等待世界之死的幽界存在。
但這次,它們沒能如願以償。
一隻燃燒著火焰的大手接住整個畫中世界,恐怖威勢嚇得所有食腐動物如鳥獸散。五指合攏,繽紛色彩被全部凝固,殘破世界頃刻間燒製成漂亮的玻璃球,任由製作者信手帶走。
這些與順利脫離的禦劍毫無關係。
等回過神來,他已站在熟悉的畫室中,手裡沒有任何東西,身上也沒有任何變化,隻剩一件破破爛爛的學生裝。
屠龍沾染的血汙紛紛自行剝落,就像極度乾涸的顏料塊,稍作觸碰便化作碎屑,徹底消散。
“歡迎回來。”
熟悉的聲音傳入禦劍耳中,抬頭就見百合香正微笑看向這邊,不知為何少女手上纏著繃帶。
看到少年臉頰上沾染著一塊暗紅顏料,百合香很自然地抬手想要幫他擦掉,結果剛抬起手立刻又縮回去,換做另一隻手。
禦劍沒有避開,愣愣地任由百合香揉搓自己的臉,表情難得柔和下來,如刀鋒般冷冽的氣質也隨之淡去。
但百合香手上的繃帶叫人在意,就當他打算說些什麼時,身後忽然傳出一聲怪叫。
“宇宙,永恒,太美了!”
大畫家一色藍躺倒在地,像上岸的魚般抽搐彈跳,同時不斷發出各種夢囈。
顯而易見,因為通道內源自幽界的奇異景象,他承受了巨大衝擊,整個人被刺激得一時陷入魔怔。
原本,看到老父親安全歸來,一色茜表現得格外激動。可看到他如今這幅表現又立刻停下腳步,反而拿起掃把遠遠戳了戳自家親爹,就像在戳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剛才還很正常的。”
禦劍板著臉,他本想用一句‘幸不辱命’瀟灑結束本次委托,現在卻不得不考慮如何解釋眼前這一幕。
好在,一色藍很快停止抽搐,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得從地上囫圇爬起,然後對女兒張開雙臂。
“茜茜,我回來了!”
熟悉的台詞讓一色茜立刻警惕看著他,然後……
躲到禦劍與愛染百合香身後。
“茜茜,是爸爸哦。”一色藍聲音中已經帶著顫抖。
“……”一色茜探出腦袋,還是一言不發。
“為什麼啊!?!”一色藍先生崩潰地張開雙手,滿臉難以置信。
“你、你最喜歡的明星是誰?”一色茜忽然開口。
“什麼女明星?爸爸推崇的都是大畫家或詩人哦。”一色藍滿臉認真地說道:
“假的!打他!”一色茜發出尖銳爆鳴,腦袋立刻縮回禦劍身後。
“小哥,幫我解釋解釋啊。”一色藍雙手合十,態度極為誠懇地請求道:
禦劍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籠手與紅刃都消失不見,是遺失在通道中還是來到現世後消散了?看來常世中的物品想要帶到現世遠沒有那麼簡單。
對此,禦劍倒也沒感到意外,支持那副特殊盔甲與兵器的力量都來自常世畫中世界,源頭已經斷絕,衍生物隨之消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惜了,不論盔甲還是武器,他都用的十分順手。
另一邊一色藍終於認命,不管是否有其他人在場,開始往外吐露名字。
禦劍和百合香都露出意外神情,那幾個名字即使是他們這樣不追星的人也有所耳聞。
這家夥……口味很挑啊。
不對,他有這麼大魅力嗎?念起名字來一個比一個親昵。
禦劍心中腹誹,與百合香快速交換眼神,顯然兩人看法一致。
旁邊,一色茜鼓起臉不爽地撲過去用拳頭旋風猛錘老父親,後者痛並快樂著。儘管笑得比哭難看,但好歹是在笑。
打了兩拳,一色茜轉身捧起畫板快步跑到禦劍身前。
“送……謝謝!”女孩漲紅了臉,低著頭將畫板遞給他。
在她身後,一色藍的麵容忽然變得棱角分明,眼神也開始不善,那是獨屬於老父親的紅色警戒模式。
“學姐,不必如此,貓爪社的委托不需要額外酬謝……”謝絕的話忽然停住,禦劍在那副畫上感到一陣熟悉的氣息。
等等,畫中世界不是已經徹底毀滅嗎?
為什麼還會有殘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