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北川平衝到天永住持身前,抬起幾案一擋——
脅差齊柄沒入幾案,好在並未傷到北川平。天狗拔出脅差,一腳踹出,幾案應聲斷成兩截。他揪住北川平的領子,將其丟飛而出。
“……汝,並非僧侶。”
麵具下的眼神,陰冷中藏著怒火,“逃命去吧。”
“即使他曾犯下錯誤,也輪不到你這個無關者來動用私刑!”
北川平怒吼出聲。然而下一秒,他呆住了。
“你是……”
人影摘下麵具。正是怒而離席的秀念和尚。
“那忠念可曾犯了什麼錯?”他壓抑著憤怒,“我那敬愛的兄長……他又犯了什麼錯誤?這老僧又為何殺了他?”
“我本為這一代僅剩的修驗道傳人,一直在鞍馬山修行。”
修驗道?那些崇拜天狗的山中修行僧?門外偷聽的莫萊回想起了之前查的資料。
“兩年前,我前來拜訪兄長,卻得知他已然死在了抵達前一天的晚上。”
“我夜裡登山,透過窗欞看著橫梁,心中滿是悲憤。於是乎,我便在群山中修行,想這樣陪著我的兄長。每逢月圓之夜,我都會遙望那思過房悼念他。”
“沒想到,我卻看到那老僧站在思過房,一副駭然之色……從那之後,便開始每月為兄長誦經。”
“我覺得他的反應不對勁,開始潛入調查當初的事件,卻總是沒有收獲。於是乎,我加入了山泥寺。”
天永住持從剛才的驚駭中恢複了些許神誌,他喃喃道,“秀念……”
“終於,在上個月,我查出了真相。但那個時候,他已為我兄長誦經兩年……”秀念聽聞呼喚,轉過頭來死盯著天永住持,“平日裡,他待我不薄。我便想著,如果他能為兄長誦經一輩子……那我便在他壽儘之時,再殺了他。”
“沒想到就在這個月……”他終於壓抑不住怒火,“就在今晚,我才知道你原來絲毫沒有悔過之心,隻是懼怕那日我的身影……”
他又戴上天狗的麵具,因憤怒而顫抖的身軀詭異的在霎那間歸於平靜。
“因果報應!!”他用淩厲的眼神剜了北川平一眼,“休再阻我。否則,不再手下留情。”
“我目睹了你殺人,你怎麼可能放過我?!”
秀念沉默了一會兒。
“自首。”他眯起眼睛,“吾不會妄圖逃脫罪責。”
“既然如此…空念,是否看見,也無所謂。”
“那你就不能勸他自首嗎?!”
“你懂什麼!!”秀念摘下麵具,情緒激動,“他八十多歲了,八十多歲!”
“日本的司法係統有多拖遝你不知道嗎?!在他得到審判之前他就老死了!”
“法律已然給不了我兄長複仇了!”
“這…”北川平頓時無言,但他還是試著勸說:“但,你也沒必要為此付出今後十幾年的人生……”
“但你也不知道,我兄曾為我付出了多少。我覺得值得。”
“夠了,北川。”
秀念眼神一凝,一甩手三枚鐵鴉羽朝著聲音的來源處電射而出。
然而隻聽到叮叮叮三聲脆響,鴉羽被張開的無形護盾彈開,“篤篤篤”深深沒入牆中。
門後的莫萊走出。
“我好歹也交了那麼多錢,你就這麼對待客人?”
“無法忍受再節外生枝。見諒。”
秀念和尚戴上麵具雙手合十,鞠了一躬。
“那你可以放心,我沒有打擾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