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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夜遊輪終於到岸。
霞飛滿天的傍晚,溫凝靜靜駐足頂層甲板。
有錢人也是人,玩樂夠了離去的背影在晚霞中多少顯得疲憊。碼頭豪車雲集,各自的管家和傭人前來迎接。
溫凝視線在有條不紊的人群中來回搜索。
終於落定一點。
當了這麼多年父女,她還是能一眼看出溫正杉的身形的。他走在人群中央,左手邊是姑父陳康泰,再左邊跟著陳康泰的是個年輕背影。
和原錦程好幾年沒見,她無法確定是不是他。不過沒關係,有監控在手,確認不過是時間問題。
唯一疑惑的是,他們需要這麼謹慎嗎?
在外麵兩人甚至不敢走在一端。
見她麵色凝重,謝之嶼抄在兜裡的手翻出一顆薄荷糖,遞過去:“這下親眼見到了?”
溫凝偏頭,就他的手把糖卷進口腔:“沒意思。”
謝之嶼垂眸,看了眼被濡濕的指尖。
手指輕輕撚了一下,問:“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你呢?”溫凝反問,“你下一步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插科打諢混日子。”他壓了下嗓音,若有所思,“這算是關心我?”
溫凝不滿地撇撇嘴:“你每天的插科打諢就用在我身上了吧。”
一層甲板上的人逐漸稀疏,阿忠開來的那輛銀色奔馳也在眾多豪車中展露出來。
溫凝擺擺手:“我先回家了。”
“好。”
她邁出幾步看似瀟灑,幾步之後一個急刹匆匆返回,像棵鬆似的定在他麵前。
“謝之嶼,你真不想說的話我就問一個問題。”
男人稍稍抬眉。昨晚的落拓襯衣換成了一件黑色修身款,配著底下的黑西褲,腰是腰腿是腿的。
她湊上來輕輕環了一下,踮腳。
聲音貼著他耳根而過:“昨晚何氿想處理的那個人,你會救他嗎?”
怪她太會討巧,這樣的姿勢怎麼讓人拒絕?
雖然他的回答會過於冷淡,可能會嚇到她。但謝之嶼還是遵從本心漠然搖頭:“我又不是菩薩。”
他低頭,企圖在溫凝的眼睛裡看到失望。
誰知她隻是緩緩眨了一下,像是猜到了這個回答。
她太過淡定。
惹得男人平白多問一句:“不說點什麼?”
溫凝疑惑地偏頭看他一眼:“要說什麼?”
霞光慢慢下沉,天空隻剩橘紅和藍。一重冷色一重暖,看似不搭的兩種色彩居然在無窮無極的天邊平分秋色,和諧地融合到一起。
溫凝靜靜看著他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被黯淡光線遮掩,笑了下:“你不是菩薩,我也不是爛好心的人。”
食指勾著他襯衣第四顆扣,她坦然說:
“我不知道那個人賭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欠多少錢。可是我知道連菩薩都不是有求必應的,如果要把每條活生生的人命都壓在自己身上,未免背負得太重了吧。”
“我很自私。能拉人時拉一把,拉不到的話不勉強。唯一最最最希望的是……”
說到這她刻意停頓,認真看他在不甚明亮光線下陰鬱的眼睛。
“謝之嶼,我希望我身邊的人能安全。”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