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在巨大的分岔路口為自己的人生拋了一枚硬幣,那枚硬幣正反未知,通往的路也未知。
可是接硬幣的人把她的好運分給了他。
他們都選對了。
這是人生第一次,謝之嶼把自己的命交給彆人。
事實證明命運送到他麵前的路是不錯,隻是下一步,他仍然沒有十足把握。
萬一交易如常,那麼他此番行動搭進去的是鋪墊了許久的心血和一條人命。即便心裡唾棄那樣爛賭的人死不足惜,但讓他親自將人推進地獄,將來的某個夜裡他一定會被負罪感驚醒。
從某種程度上說,何氿還真是做這種事的好手。
大大咧咧,精神狀態不穩。
他大概不知道負罪感是什麼東西吧?
謝之嶼想著伸手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那邊有人叫他。
“阿嶼!”
他回頭:“乜啊?”
“接貨了。”何氿道。
輪渡靠岸,這一趟船上的人很多。大大小小的行李袋肩上扛手裡拖,人群裡有個扛蛇皮袋的粗壯男人混在其中,看不出一點異樣。
路過他們時,他與何氿對上一眼。
“老板,剛下樹的榴蓮。”
何氿歪頭打量一眼:“多錢?”
“你看著辦咯。”那人說。
“收了。”何氿朝身後幾個保鏢招手,立馬有人接手扛過蛇皮袋。
再怎麼大的蛇皮袋也不可能裝下一個成年男人。
謝之嶼一言不發聽著他們用當地話交流。
果然還有下文。
那個男人說:“船上我還有個貨倉,更新鮮。老板要不要去看看?”
兩邊達成一致。
粗壯男人四下望一圈,朝他們招手:“跟我來。”
一行人隨他上船,直至底層貨倉門口站定。
那人攔住他們:“老板,先結款。”
他這麼一說何氿不耐地嘖一聲:“看了貨再說,萬一碰壞了你吃不了兜著走,還想要尾款?”
“肯定沒問題的。老板。生意誠信才做得長,這個道理我懂。我知道這次的貨重要,特地多轉了好幾道。這裡麵上下打點——”
“阿武。”何氿揮揮手,“給他。”
阿武聽令丟過去厚厚一個信封。
那人接住,隨後趴在舷窗口往岸上望了又望,這才去開門。
門一開,悶在空氣裡的臭味頓時衝破門檻直抵鼻腔。
何氿兩眼一白差點吐出來。
他捏住鼻子:“什麼玩意兒?”
“榴蓮啊老板。”男人說,“剛下樹的,你聞聞,味道正得不得了。”
後麵幾個保鏢沒忍住,乾嘔了幾聲。
這麼熱的天把榴蓮悶在貨倉,不知道哪個神人想出來的。
何氿忍住惡心探頭進去看了眼。
除了一貨倉榴蓮,裡麵什麼都沒有。
“人呢?!”他咆哮。
直到這一刻,謝之嶼始終懸著的心才真正落地。他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幾步,拍拍一旁正乾嘔的阿武,同情地安慰:“是有點臭。”
阿武張了張嘴:“yUe——”
何氿氣急敗壞:“阿武,給我抓住他。”
阿武一邊挪動腳步一邊又嘔了一下。
還沒逮住人,電話先響了。
何氿一看是澳島的號碼,立馬接起。
那邊何先生氣定神閒地品了口茶:“接到貨了?”
“爸爸,出事了!”何氿飛速說,“根本沒貨,我們都被騙——”
“阿氿啊,怎麼還是那麼急躁。能成功接到頭,任務就已經完成了。”何先生道,“你說的貨還在澳島。”
“什麼???”
何先生又問:“這一路都沒出問題?”
何氿好像想通什麼,往謝之嶼的方向看一眼:“……沒有。”
“那就好。”何先生淡聲道,“我這關,阿嶼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