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蹲下身摸了摸車轍邊緣，"負重太輕，是空車..."話音未落，懸崖方向突然傳來重物落水聲！
眾人衝到崖邊，隻見澗底激流中，一架馬車正迅速沉沒。對岸樹林裡，幾個黑影正快速移動。
"果然走水路！"周鐵就要下令放箭。
"等等！"胡凱旋眯起眼睛，"那幾個人影太明顯了..."他猛地轉身，"公主小心！"
幾乎同時，他們來時的山路上射出十餘支弩箭！安陽公主坐騎嘶鳴著人立而起，一支箭堪堪擦過她發髻。
"是伏兵！"胡凱旋護著公主滾到岩石後。現在他全明白了，車轍、落水馬車、對岸人影全是幌子，皇帝真正的殺招是這支埋伏已久的弩手！
周鐵帶人包抄時，弩手們已經四散逃竄。胡凱旋抓了個活口，掀開麵甲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牙齒打著顫說："楊、楊統領說...撐到午時就給解藥..."
"什麼解藥？"
"我們全家...都中了蠱..."少年突然口吐白沫抽搐起來。胡凱旋扒開他衣領，胸口赫然爬滿蛛網狀的黑線！
安陽公主臉色煞白："是皇陵守墓人用的"百日枯"...沒有獨門解藥會爛穿內臟..."
胡凱旋心頭巨震。皇帝這是把培養死士的陰毒手段都用上了！他立即派人送少年回營醫治，同時放出三隻信鴿預警。
"追不上了。"周鐵望著東邊泛白的天際，"老狐狸至少領先我們兩個時辰。"
安陽卻突然指向澗底："胡大哥看！"
順著她手指方向，胡凱旋看見激流中有塊突出的礁石，上麵掛著半幅明黃色布料，這次是真的龍袍碎片！礁石旁的崖壁上，還有道新鮮的刮痕。
"他們有人落水了！"胡凱旋精神一振，"周鐵帶人繼續追馬車痕跡，我下去看看！"
澗底水霧彌漫。胡凱旋抓著藤蔓下到礁石處，發現刮痕裡卡著塊帶血的玉佩，正麵雕龍，背麵刻著"皇帝禦用"四個小字。
"是父皇貼身的溫玉！"跟下來的安陽驚呼，"他受傷了？"
胡凱旋仔細檢查礁石，在縫隙中找到幾根花白頭發。抬頭望向對岸，陡峭的岩壁上有明顯的攀爬痕跡，但以皇帝的年歲和傷情...
"不是皇帝。"他沉聲道，"是個年紀相仿的替身。"說著指向岩壁上某個凹陷處，"看那個血手印，五指齊全，可皇上右手小指有個小傷痕，當年被刺客所傷。"
安陽公主猛地攥緊玉佩："所以父皇可能還在後麵？"
仿佛回應她的疑問，頭頂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兩人剛爬回崖頂，就看見西麵山路上煙塵滾滾，六皇子親率百餘精騎趕來！
"胡凱旋！"六皇子馬未停穩就拋來一卷帛書，"剛截獲的飛鴿傳書！"
胡凱旋展開染血的帛書，上麵隻有潦草一行字："偽帝已至黑水驛，速派接應。"落款是個朱砂畫的蠍子圖案。
"黑水驛..."胡凱旋眉頭緊鎖，"那不是去西北的路，是往南！"
六皇子冷笑："果然去找鎮南王了。"他轉向安陽，"還記得三年前南疆進貢的那些巫蠱師嗎？"
公主倒吸一口涼氣："父皇要用蠱術..."
"來不及細說了。"六皇子厲聲道，"胡凱旋，你帶安陽走官道佯追，我率輕騎抄近路，絕不能讓父皇見到鎮南王！"
胡凱旋抱拳領命時，注意到六皇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直到分兵後安陽才低聲道："大哥在害怕...鎮南王手裡有傳國玉璽的贗品，能調動嶺南十萬大山裡的土司兵..."
晨光徹底驅散霧氣時，胡凱旋的二十騎大張旗鼓地衝進了黑水驛，空蕩蕩的驛站裡，隻有灶台上溫著一壺碧螺春，茶杯下壓著張字條：
"逆子，且看誰先到金陵。"
"金陵？"安陽公主捏著字條的手指微微發抖，"父皇這是要..."
胡凱旋一把掀翻茶壺，滾燙的茶水在桌麵上淌出一個詭異的圖案，竟是條首尾相銜的蛇！周鐵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南疆巫蠱教的標記！"
"追！"胡凱旋剛轉身，驛站梁上突然飄下一片黑影。二十名騎兵齊刷刷拔刀，卻見來人黑袍翻飛，臉上戴著半張麵具。
"胡校尉，彆來無恙。"黑袍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麵具下露出半張布滿疤痕的臉。
胡凱旋的刀尖微微發顫："你是...鎮北侯府的..."
"小侯爺？"安陽公主驚呼，"你不是戰死在北疆了嗎？"
黑袍人冷笑一聲，突然扯開衣襟，他胸口赫然紋著個血紅的"冤"字，下麵還有一行小字——"癸未年臘月，胡氏長子枉死"。
胡凱旋佩刀當啷落地："大哥？！"
黑袍人猛地掀開驛站地板，露出條幽深地道，"皇帝老兒帶著《百蠱譜》往南去了，沒有我們鎮北侯府的"千裡香"，你們追到死也找不到人！"
安陽公主突然上前一步："小侯爺，如今父皇倒行逆施，還望..."
"少套近乎。"黑袍人甩出個香囊，"裡麵有沾了千裡香的鐵鱗粉，撒出去能追蹤三日內的痕跡。"他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皇帝身邊那個楊梟是假的，真的早在三個月前就被做成了人蠱。"
胡凱旋還想追問，黑袍人已消失在暗道中，隻餘沙啞的聲音回蕩："我在金陵等你們...報仇。"
隊伍重新上路時，周鐵忍不住嘀咕："將軍，真剛才的真是侯爺的大兒子？當年不是說他被亂箭..."
"是大哥沒錯。"胡凱旋摩挲著香囊上熟悉的針腳，"他左耳後有個朱砂痣，剛才摘麵具時我看見了。"說著突然捏碎香囊，淡金色粉末隨風飄散，官道旁的草叢裡立刻顯現出熒光腳印！
安陽公主蹲下查看："腳印深淺不一，有人受傷了。"她突然壓低聲音，"胡大哥，有件事很奇怪...父皇離京前曾密詔欽天監，問"雙生子"的天象。"
"報——"斥候疾馳而來，"前方十裡發現棄置的龍輦，車上有血跡！"
眾人趕到時，隻見華麗的車駕被遺棄在竹林深處，車廂裡散落著染血的繃帶和半碗藥渣。安陽公主撿起個打翻的香爐，
"追兵分三路。"胡凱旋查看著泥地上的痕跡，"一路繼續沿官道，一路進了山，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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