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昆、芮吉二侯並轡縱馬,馳出了關外。但見一杆幽魂白骨旛高懸數丈,烈烈陰風呼嘯,幡影搖曳,恰似九幽地府之門大開,森森鬼氣四溢,硬生生阻住了前行的正道。
那幡上白骨嶙峋,似有無數怨靈嘶吼,令人望之膽寒。卞吉騎在馬上,神色凝重,向二位將軍拱手說道:“啟上二位將軍,萬不可貿然前行,須得把人馬從左路繞行,切切不可往這旛下而去,此旛絕非尋常寶貝可比,一旦靠近,恐有性命之憂。”
芮吉聽聞,微微皺眉,目光在那詭異的旛上停留片刻,頷首道:“既去不得,自然不可莽撞前行,傳令下去,軍士俱從左路行進。”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依令改道,一路蜿蜒至子牙營前。鄧、芮二侯勒住韁繩,轉頭對左右探馬高聲吩咐:“去,向對麵請武王子牙答話。”
探馬得令,如飛而去,不多時,哨馬飛奔入中軍大帳,單膝跪地,高聲稟報:“啟元帥,關中大勢人馬已然排開,指名請武王、元帥答話。”
子牙端坐在帥案之後,手捋長須,微微點頭:“既請武王答話,想必其中必有深意,來啊,命中軍官速去請武王臨陣。”
緊接著,子牙傳令點炮,刹那間,炮聲轟鳴,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呐喊聲隨之而起,如洶湧的潮水般澎湃。
寶纛旗在空中烈烈舞動,轅門緩緩開啟之處,鼓角齊鳴,激昂的聲響交織回蕩,周營之中,人馬整齊列陣,魚貫而出。
話說鄧昆、芮吉二侯立馬陣前,望見子牙出兵,那軍容之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透著一股彆樣的震撼。
又見那三山五嶽的門人,個個仙風道骨,一班兒齊齊整整,衣袂飄飄,天兵天將下凡。再看那紅羅傘下,武王端坐逍遙馬之上,氣宇軒昂,龍姿鳳表,左右有四賢八俊分於兩旁,或儒雅風流,或英姿颯爽,端的是王者之師風範。
鄧昆、芮吉二侯相視一眼,在馬上高聲大呼:“來者可是武王、薑子牙麼?”子牙驅馬上前幾步,目光炯炯,聲若洪鐘:“然也,二位乃是何人?”
鄧昆挺了挺胸膛,高聲應道:“吾乃鄧昆,這位是芮吉。薑子牙,你且聽好,西周不以仁義禮智這輔國四維為本,竟敢擅自僭稱王號,收納藏匿叛亡之徒,抗拒逆天兵,殺我軍將士,覆我商朝大軍,已然罪在不赦。
今又如此大肆猖獗,欺君罔上,忤逆不道,侵占天王疆土,究竟意欲何為?”子牙聞言,仰天大笑,聲震九霄:“二位賢侯啊,隻知守那迂腐常言之語,卻不知天下時務之說。
二位如今尚執迷不悟,還要以這口舌相爭麼?以吾觀之,二位侯伯恰似寄寓之客,卻不知誰才是真正的明主。二位宜速倒戈,棄暗投明,如此一來,亦不失封侯之位。倘若不然,還請速做決斷。”
鄧昆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臉色漲得通紅,厲聲喝道:“哼,好大的口氣!來人,命卞吉拿下此等野叟!”卞吉得令,縱馬搖戟,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衝殺過來,馬蹄踐踏著大地,揚起陣陣煙塵。
旁有趙升見狀,毫不猶豫,揮舞雙刀,寒光閃爍,如兩條蛟龍出海,前來抵住卞吉。二人瞬間戰在一處,刀光戟影,火星四濺,喊殺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這邊芮吉也不甘示弱,持刀催馬,如猛虎撲食般衝將過來,氣勢洶洶。那邊孫焰紅毫不畏懼,掄起大斧,斧風呼嘯,恰似開天辟地一般抵住芮吉。
正在此時,先行哪吒登開風火輪,刹那間現三首六臂,周身火焰騰騰,戰神降世,衝殺過來,那勢頭銳不可當,直驚得天地變色。
鄧昆抬眼望去,見哪吒這般三頭六臂、相貌異常的模樣,隻嚇得神魂飛散,臉色慘白如紙,雙腿發軟,哪還顧得上再戰,急忙撥轉馬頭,高聲傳令鳴金收兵。
眾將聽得鳴金之聲,各自架住兵器,不敢戀戰。鄧昆帶著殘兵敗將,回兵進關,至殿前下馬,氣喘籲籲地坐下。歐陽淳、卞吉等一乾將領紛紛上前,皆麵露憂色,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薑尚用兵有法,手下將領勇猛,士卒精銳,門下又有許多三山五嶽道術之士,如此一來,我等想要取勝,實在是難如登天呐。”
眾人俱各谘嗟不已,搖頭歎氣。歐陽淳無奈,隻得強打起精神,吩咐治酒管待眾人,以安軍心。
至夜,眾人酒足飯飽,各自歸於臥所。且說鄧昆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望著窗外高懸的冷月,心中暗自思忖:如今天時已然歸向西周,紂王荒淫無道,隻知沉湎酒色,不理朝政,諒他這江山也坐不了多久。
況且黃飛虎又是兩姨被殺在此,我等若再為紂王死守,日後必遭清算,使吾掣肘,這可如何是好?
再看那武王,功德日盛,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一看便知是應運之主。薑子牙又善用兵,門下皆是些身負奇術的高人,就這小小一關,豈能為紂王長久守住?不若歸降西周,順應天時,也好謀個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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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隻是芮吉不知心意如何,倘若他執意不從,此事又該怎生是好?鄧昆思來想去,直到半夜,也沒能理出個頭緒,暫且按下心思,且看明日如何行事。
再說芮吉,自與武王見陣進關之後,雖是與眾人一同吃酒,心中卻暗自沉吟。他心中暗道:人言武王有德,今日一見,果然氣宇不凡,那周身散發的王者之氣,令人折服。
子牙善能用兵,看其排兵布陣、調度有方,果然門下俱是異士。如今天下三分,周已占其二,眼見得這臨潼關也守不了多久,若不趁早獻關歸降,免了這一場兵革之苦,日後必成池魚之殃。
隻是不知鄧昆心上究竟作何打算,且慢慢將言語試探於他,方能知曉虛實。
兩下裡俱各有意,卻都未挑明。隻見次日清晨,旭日東升,鄧、芮二侯升殿坐下,眾將官依序上前參謁,禮畢。
鄧昆率先開口,打破了殿中的沉靜:“關中如今將寡兵微,昨日臨陣,諸位也都親眼所見,那薑尚用兵的確有法,所助者又是些道術之士,這般下去,國事艱難,如之奈何呐?”
卞吉上前一步,抱拳道:“國家興隆,自有豪傑前來輔佐,又豈在人之多寡?將軍不必過於憂慮。”鄧昆微微搖頭,苦笑道:“卞將軍之言雖是有理,可眼下這局麵,實在是難以支撐啊。”
卞吉略作思忖,又道:“今關外尚有此旛阻住周兵,料那薑尚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輕易過此難關,將軍無需太過心急。”芮吉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他二人說話,心中暗自忖度:聽鄧昆這言語,想來已是有意歸周,隻是尚未明言罷了。
不覺間,日已西斜,夜幕降臨,眾人飲了數杯酒,便各自散去。鄧昆回到房中,略作思量,便令心腹之人悄悄去密請芮侯前來飲酒。
芮吉聞聽傳喚,心中一動,欣然而來。二侯相見,相視一笑,執手步入密室。左右侍從迅速掌起燭火,一時間,密室中燭影搖曳,暖意融融。
二侯對麵而坐,傳杯換盞,卻都欲言又止,彼此都有心事,隻是不好擅出其口。
且說子牙在營中,正對著沙盤,與眾人運籌帷幄,商議如何取關。想到那杆高懸的幽魂白骨旛阻在路上,猶如一道天塹,實在是棘手。
想要另尋路徑,卻又因不知關中虛實,不敢貿然行動,一時愁眉不展。
再說鄧、芮二侯,次日清晨,依舊升殿坐下,眾將來見。鄧昆環視眾人,高聲說道:“吾二人奉敕協守此關,為的便是退去周兵。昨日會戰,未分勝負,豈是大將之所為?
明日務必整兵,全力以赴,定要一戰退周兵,早早班師回朝,以複王命,此乃吾之所願。”歐陽淳起身,拱手應道:“賢侯所言甚是。”當日,眾人便開始整頓兵馬,忙碌了一整天,一宿晚景無話。
次日,天剛破曉,鄧昆早早起身,親自檢點士卒。隨著一聲炮響,人馬浩浩蕩蕩出關,直奔周營前搦戰。鄧昆望見那幽魂白骨旛依舊豎在當道,心中一動,便在這旛上打起了主意,忙令卞吉:“卞將軍,將此旛去了。”
卞吉聞言,大驚失色,瞪大了眼睛,高聲道:“賢侯在上,此旛乃無價之寶,阻周兵全靠它在此,若去了此旛,這臨潼關必破無疑,休矣!”
芮吉皺了皺眉,沉聲道:“吾等乃是朝廷欽差官,反倒走小徑,成何體統?你身為偏將,理當走中道,周兵觀之,深為不雅,縱有常勝,亦為不武,理當去了此旛。”
卞吉心中暗自叫苦,自思:若是去了此旛,恐再無以勝敵之法;若不去,彼為主將,我豈可與之抗禮?況且如今既為父親報仇,又豈能憐惜這一道靈符?
想到此處,卞吉咬了咬牙,在馬上欠身說道:“二位賢侯不必爭執去旛之事,請先回關中一議,自然往返無礙。”鄧、芮二侯見卞吉如此說,便具進了關。
卞吉不敢耽擱,忙不迭地畫了三道靈符,分彆遞給鄧、芮二侯,低聲道:“二位賢侯,每人一道,放在襆頭裡麵,可保平安。”
又取一道遞給歐陽淳:“歐陽將軍,這一道放在盔裡。”眾人依言收好靈符,複出關來,數騎往旛下緩緩而過,說來也奇,此番竟如尋常行路一般,毫無阻礙。
鄧、芮二侯見狀,心中大喜。及至周營,鄧昆對軍政官高聲道:“報與你主將,出來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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