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安正憂心忡忡,房底卻傳來一聲呼和。
“師弟,走,去教坊司樂一樂。”宋乘風站在庭院裡,朝他招手。
又想找老子埋單,打土豪分田地也沒師兄你這樣的吧。
“不去,老子正在想事情呢呢。”許平安沒好氣道。
“去吧,聽說崤山的教坊司女子很懂得伺候人。”宋乘風循循善誘。
“老子剛結婚你就喊我去教坊司,不怕侯爺知道了看你腦袋?”
許平安恨鐵不成鋼的回應。
“不怕,要砍也是先砍師弟你的腦袋!”
宋乘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雙眯眯眼笑容燦爛。
…………
崤山府,教坊司。
絲竹聲咿咿呀呀響著,許平安抄起酒杯嚷嚷:
“大夥兒走一個!在水上漂了六天,老子鳥都長蛛網了!”
在場的黑曜軍核心成員個個摟著清秀姑娘,酒杯碰得叮當響,滿院子嘻嘻哈哈。
教坊司,永遠是男人們交流感情最好的地方。
如今許平安作為黑曜軍的千騎長,有必要好好拉攏拉攏這幫兄弟們。
崤山府這的教坊司跟京城不太一樣,雖說沒京城氣派,但占著河邊的好地方。
六個院子兩座樓,紅燈籠倒影在河水裡晃晃悠悠,絲竹聲順著河風飄老遠。
有漕運衙門的官兒帶路,這幫爺自然不用跟散客擠大堂,直接包了凝香花魁的院子。
可這凝香姑娘架子忒大,茶都喝兩三壺了,人影兒還沒見著。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白居易寫這句詩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在暗戳戳諷刺琵琶女裝模作樣?
許平安覺得這位叫凝香的花魁有點端著,要麼就是自視清高?
打茶圍都過半場了才慢悠悠過來,不冷不熱地輕笑一聲,捏著酒杯說:
“奴家身子不爽利歇了會兒,幾位老爺多擔待。”
喝了杯賠罪酒就再沒表示。
雖說後來也當令官主持酒令。不過在場都是武夫出身的軍漢字,玩得自然不是文縐縐的雅令,全是劃拳搖骰子。
這姑娘笑得跟畫上去似的……腰板總繃得筆直,身子也不放鬆,壓根沒真正放開來玩……特彆忌諱被人碰,剛才我摸她手背時,眼裡分明閃過嫌棄……
結論就一個:她瞧不起武夫。
許平安最愛觀察人的小表情和細微動作,這些細節最能暴露真實想法。
凝香這做派,讓他想起前幾天見盈盈花魁時的模樣。
那位延慶府教坊司的頂流花魁,也是這般麵上客氣心裡疏遠的態度。
不過盈盈到底更專業些,沒把嫌棄寫得那麼明明白白,不像這位凝香姑娘,就差把‘彆碰我’寫在腦門上了。
不過要說長相,凝香確實生得標致,比北境的姑娘要更柔美些。
說話總帶‘呀’‘呢’這種尾音,軟綿綿的,跟誰說話都像在跟情郎撒嬌。
‘奴家給老爺們彈個曲兒吧。’凝香溫溫柔柔地笑著。
漕運衙門的官員馬上捧場:
“凝香姑娘的琴藝在咱們崤山教坊司可是頭一份,來這兒不聽她彈琴等於白來。”
這就像給外地貴客介紹家鄉特產,怎麼好聽怎麼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