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長安儒風_嘻哈史詩看古今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11章 長安儒風(1 / 1)

元光元年秋,長安的槐葉開始泛黃時,劉徹在未央宮前殿擺了整整三天的賢良對策。他坐在龍椅上,看各地薦舉的儒生們穿著寬袖深衣,像群振翅欲飛的鶴,在丹墀下展開竹簡,聲音裡滿是“仁政”“王道”的字眼,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東宮,第一次翻開《春秋》時,書頁間夾著的那片槐葉。

“陛下,臣以為治國當以禮法為先。”公孫弘的奏對聲打斷思緒。這位六十歲的儒生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襴衫,卻把《禮記》背得滾瓜爛熟,“昔者周公製禮作樂,天下歸心,今陛下若能...”

“夠了!”劉徹揮了揮手,殿內頓時鴉雀無聲。他盯著公孫弘發間的白發,想起竇太後臨終前說的“儒生言過其實”,又看看董仲舒案頭堆成小山的竹簡,忽然起身走下台階。

董仲舒慌忙跪下,竹簡上的墨跡還未乾透,“天人三策”四個大字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劉徹撿起一片竹簡,指尖劃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八字,觸感像極了當年在太液池撈起的玉簡——那上麵刻著秦始皇的封禪銘文,被他悄悄扔回了水裡。

“董卿以為,”他盯著董仲舒的眼睛,“朕若獨尊儒術,匈奴就會自滅?諸侯王就會束手?”

董仲舒額頭觸地,聲音卻沉穩:“陛下,儒術非僅仁政,更含‘大一統’之理。昔者孔子作《春秋》,內中國而外夷狄,正是尊王攘夷之意。”

劉徹的指尖停在“攘夷”二字上,想起去年衛青在河套斬殺的匈奴左賢王,血濺在他的龍袍上,洗了七次仍有暗痕。殿外傳來雁鳴,他忽然想起張騫出使西域前,曾在這丹墀下立誓“不打通絲路,誓不還朝”。

“傳旨,”他將竹簡擲回案上,“董仲舒為江都相,公孫弘為博士待詔。”轉身時,看見蘇文捧著竇太後的遺像經過,老太後的目光從畫像上投來,像極了當年她摔碎《詩經》竹簡時的嚴厲。

深夜,劉徹在宣室殿看董仲舒的《天人三策》。燭火跳動,照得“天者,百神之大君也”一句忽明忽暗。他摸了摸案上的青銅祭器,那是上周用來祭天的,爐灰裡還沾著幾縷儒生獻上的香草。忽然想起公孫弘說的“禮者,天地之序也”,不禁冷笑——當年他用儒家禮儀改製,竇太後卻用黃老之術壓得他喘不過氣。

“陛下,衛青將軍從河套送來戰報。”蘇文掀開簾子,聲音裡帶著興奮,“斬首數千級,得牲畜百萬頭!”

戰報上的朱砂字刺痛眼睛,劉徹卻盯著衛青的落款——那字跡比去年工整了許多,想來是跟著董仲舒學了《春秋》。他忽然抓起毛筆,在戰報空白處寫下“製禮作樂,以彰武功”八字,墨汁滲進竹簡,像極了匈奴人的血滲進漢家土地。

元光五年春,劉徹在長安城南郊建明堂。董仲舒穿著新製的祭服,手持蓍草占卜方位,寬袖掃過未乾的丹漆,留下道淡痕。公孫弘站在一旁,盯著他腰間的玉璧——那是皇帝親賜的,刻著“儒宗”二字,比自己的青銅環佩貴重十倍。

“博士以為,”董仲舒轉頭看他,“明堂該用周代的黃鐘律,還是商代的大呂律?”

公孫弘笑了笑,指尖摩挲著袖口的補丁:“禮隨世變,陛下既以漢承周德,自當用黃鐘。隻是這造價...”他瞥了眼正在搬運木料的工匠,“聽說耗儘了少府半年的積蓄?”

董仲舒的臉色一沉:“昔者孔子論禮,首重誠敬,豈在錢帛?陛下欲成萬世之功,豈能吝惜這點錢財?”

兩人的爭執被劉徹的車架打斷。皇帝掀開簾子,看見明堂的雛形已現,二十八根朱漆木柱直指天際,像極了他在《淮南子》裡見過的不周山。蘇文扶他下車時,他看見柱礎上刻著的雲雷紋,與匈奴單於金冠上的圖騰有幾分相似。

“董卿說,明堂可通天人?”劉徹摸著冰涼的石柱,看董仲舒點頭,忽然輕笑,“那朕若在此祭天,匈奴單於的頭,是否能更快送到長安?”

董仲舒愣了愣,隨即叩首:“陛下聖明!此乃替天行道,匈奴必亡!”

公孫弘在旁沉默不語,看著劉徹腰間的玉具劍——那是用匈奴單於的佩刀熔鑄的,劍柄上的龍紋吞了狼頭。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齊國當獄吏時,見過的那些被儒家典籍塞滿牢房的“亂民”,指甲不由得掐進掌心。

入夏後,長安忽然流行起瘟疫。劉徹在清涼殿聽著宮外的哀嚎,看董仲舒呈上的《災異奏》,上麵寫著“蝗災乃天譴,陛下當減膳撤樂,以示悔過”。他捏著奏疏,想起去年黃河決口,儒生們說是“水德失序”,可堵住決口的,是汲黯帶著的十萬民工。

“去把桑弘羊叫來。”他將奏疏扔進炭盆,“朕要聽治災之策,不是聽人罵自己失德!”

桑弘羊走進殿時,袖中掉出本《九章算術》。這位精於計算的大農令跪下時,劉徹看見他鞋底補著草繩——聽說他把俸祿都捐給了災區。“陛下,”桑弘羊掏出算籌,“臣已算過,若開倉放糧,需調用三輔郡縣的存糧,再從巴蜀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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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說這是天譴。”劉徹打斷他,“你說呢?”

桑弘羊的算籌在掌心撥弄,發出清脆的響聲:“臣隻知道,餓殍遍野時,天譴不天譴的,百姓隻看陛下能不能讓他們吃飽飯。”

劉徹盯著他布滿老繭的手,想起自己在樂府聽過的民謠:“桑大夫,算籌響,倉廩實,百姓唱。”忽然笑了:“傳旨,讓董仲舒去治理蝗災,就用他說的‘天人感應’之法。”

桑弘羊一愣,隨即低頭應“是”。他退出殿外時,聽見劉徹在身後說:“還有,讓太學的儒生們都去災區施粥,彆總在書齋裡談什麼‘克己複禮’。”

秋末,董仲舒灰頭土臉地回到長安。他的深衣破了幾個洞,沾著草籽和泥土,哪還有半點“儒宗”的派頭。“陛下,”他跪在丹墀下,“蝗災非人力可抗,臣已率領百姓祭天...”

“祭天?”劉徹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想起災區送來的急報,說儒生們祭天的時候,百姓正在啃樹皮,“朕讓你去治蝗,不是讓你作秀!那些蝗蟲,可是吃了百姓的救命糧!”

董仲舒抬起頭,眼裡滿是困惑:“可《春秋》裡說...”

“夠了!”劉徹抓起案上的《春秋繁露》砸過去,“朕要的是能辦實事的儒,不是隻會掉書袋的酸儒!”書冊翻開,“天人感應”四字被砸得模糊,像極了董仲舒此刻的臉色。

元朔五年,衛青率十萬大軍北擊匈奴,在漠北之戰中大敗單於。劉徹在長安建凱旋門時,特意讓工匠在門上刻滿儒家經典語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八個大字下,是《詩經·采薇》的詩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公孫弘站在門下,看著工匠們給字貼金,忽然想起董仲舒被貶為中大夫那天,曾對他說“陛下終會明白,儒術非虛言”。此刻陽光落在金字上,晃得人睜不開眼,他摸了摸腰間新賜的玉玨,上麵刻著“忠孝”二字,比董仲舒的“儒宗”玉璧樸實得多。

“博士在想什麼?”蘇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陛下讓您主持太學開學典禮呢。”

公孫弘轉身,看見太學的儒生們穿著統一的玄色深衣,手裡捧著新刻的《五經》竹簡。他們臉上帶著憧憬,像極了當年他第一次走進長安時的模樣。遠處傳來鐘鼓之聲,是祭天的儀式開始了,他忽然明白,劉徹要的從來不是照搬儒術,而是讓儒家的“大一統”成為丈量天下的尺度。

“走吧,”他整理好衣冠,“陛下等著呢。”

劉徹站在未央宮前殿,看公孫弘帶著儒生們魚貫而入。陽光穿過殿頂的藻井,在地麵投下陰陽魚的圖案——那是竇太後生前最愛的紋飾。他摸了摸腰間的匈奴單於金冠改製的帶鉤,忽然輕笑。所謂獨尊儒術,不過是把百家的利刃熔鑄成了天子的權杖,而他,終將用這權杖,敲開天下歸一的大門。

殿外的槐葉紛紛揚揚落下,有片葉子飄進《五經》竹簡裡,像極了十年前那片夾在《春秋》裡的葉子。劉徹望著儒生們整齊的背影,忽然想起董仲舒在《天人三策》裡寫的“王者有改製之名,無易道之實”,此刻終於懂了——真正的道,從來不在竹簡裡,而在這金戈鐵馬、萬邦來朝的盛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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