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夙朝雙唇剛剛有了些許分開的跡象,那急切想要辯解的話語,已然在舌尖蓄勢待發,然而卻硬生生被康令頤搶先一步截斷。此刻的康令頤,全然化作了一頭被怒焰徹底裹挾的困獸,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下的肌肉,都因那洶湧澎湃、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憤怒而緊繃到了極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她拚儘了僅存的那幾絲仿若風中殘燭般虛弱無力的力氣,雙臂顫抖著,極其艱難地從柔軟的床榻上緩緩撐起身子。那件原本繡工絕倫,滿是華麗金線穿梭交織,溫潤珍珠顆顆點綴的寢衣,此刻皺巴巴地蜷縮在她愈發消瘦的身軀上,恰似一片曾經絢爛無比,卻慘遭風暴無情蹂躪的錦緞,失了所有的矜貴與體麵。她的肩頭不受控製地輕輕晃動,幅度雖小,卻每一下細微的顫抖,都像是在聲淚俱下地控訴,既為身體剛剛遭受的致命重創,更為內心那如怒海般洶湧難平的憤懣。
曾經那頭柔順烏亮、被精心梳成精致發髻的長發,此刻徹底沒了往昔的規整模樣,肆意地披散開來,淩亂地垂落在臉頰兩旁。幾縷碎發被冷汗浸濕,濕漉漉地黏在她毫無血色的麵龐上,好似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原本明豔動人、足以顛倒眾生的容顏,此刻儘顯狼狽與憔悴,往昔的風華被消磨殆儘。唯有那雙眼睛,燃著滾燙又灼人的怒火,恰似兩口即將猛烈噴發的火罐,裡頭攢聚的恨意濃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將眼前的一切統統焚燒成灰,化作齏粉,絲毫不留餘地。
“瞧瞧當下這副淒慘景象!”康令頤乾裂起皮的嘴唇艱難開啟,從中擠出的聲音,好似是從那破舊不堪、年久失修的風箱裡,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艱難擠出,每一個字都裹挾著蝕骨的怨憤,沉甸甸地砸在空氣裡。“我與舒兒,那可是在鬼門關前拚死掙紮,一次又一次徘徊於生死邊緣,繞了好幾遭,才好不容易從閻王爺那冷硬無情的手裡,拚死搶回這條小命。如今這身子,虛得好似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就能散成齏粉,連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全身上下還殘留著中毒之後的餘孽,腦袋昏昏沉沉,就像被裹進了一層濃稠得化不開的迷霧當中,半天都清醒不過來。你們倒好,大剌剌地杵在朕跟前,竟還有心思演起這情深意重的戲碼來了,一搭一檔,配合得如此‘默契’,不知情的,沒準還真以為是我跟舒兒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不可饒恕的錯事,虧欠了你們!”
她每吐出一個字,嗓子裡就像被粗糲的砂紙狠狠磨過,沙啞刺痛,仿若破舊風箱發出的艱難又刺耳的悲鳴。話語裡裹挾的恨意,好似銳利無比的冰碴,根根紮人,輕而易舉就能刺破人心最柔軟的地方;厭煩之情更是毫不掩飾,赤裸裸地袒露在眾人眼前,叫人無法忽視。“你們所謂的深情厚誼,在我這兒,連一文錢都不值,純粹就是狗屁!少在這兒給我裝模作樣、假惺惺地表忠心了,看得我胃酸直冒,隻覺得惡心透頂。滾,立刻給我滾出去,要是還賴著不走,休怪我不留情麵!”
說到最後,她像是耗儘了全身的元氣,原本就綿軟無力的手臂,此刻軟綿綿地抬起,好似有千斤重。手指哆哆嗦嗦,卻無比決然地指向門口,那手勢帶著不容違抗的威懾。仿佛隻要蕭夙朝與顧修寒再多磨蹭一秒,她就能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憑借著最後一絲狠勁,把這兩個惹她心煩意亂的人硬生生拽出門外。
葉望舒瑟縮在一旁,眼眶早已蓄滿了淚水,在昏黃搖曳的燭光映照下,亮晶晶的,好似細碎的星子,卻滿含哀傷。下唇被貝齒咬出一排淺淺的印子,她滿腹的委屈與無奈,好似一團堵在嗓子眼的棉花,幾次想開口,卻都被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給生生噎了回去。隻能用那滿含無助與哀傷的目光,眼巴巴地看向蕭、顧二人,像是在無聲地哀求這場風波能快些平息,讓這一室的煎熬早些落幕。
蕭夙朝的眼眶瞬間泛紅,裡頭滿是慌亂與無措,額前的碎發被豆大的汗水浸濕,一縷縷耷拉著,往日的瀟灑倜儻、從容不迫全然不見,隻剩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他腳下的步子猶猶豫豫,往前試探性地輕輕湊了湊,可又怕觸怒已然怒不可遏的康令頤,每一步都邁得極為艱難,好似腳下是布滿尖刺的荊棘叢。最終,在距離床榻兩步遠的地方,他停住了,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近乎哀求地緩緩開口:“令頤,你剛剛說的……說的隻是氣話,對不對?我知道,過往我有諸多虧欠你的地方,樁樁件件,都讓你受了數不清的委屈,那些錯,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子一樣紮在我心裡,每回想一次,都疼得厲害。可這一回,我是鐵了心要改的。”
他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胸膛大幅度起伏,似是在給自己鼓足莫大的勇氣,那起伏的幅度,仿佛要將周遭的空氣都攪動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好似隻有這樣,才能攥住那即將飄散的一絲希望,不讓它從指尖溜走。“朕向你起誓,往後的日子,朕會傾儘所有,護你周全。不管是明晃晃的明槍暗箭,還是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隻要有朕在,絕不讓你再受半分傷害。朕會把這顆真心完完整整捧到你麵前,不加一絲遮掩,讓你看得真真切切,感受得明明白白。所以,彆趕朕走,好不好?就給朕一個機會,哪怕隻是小小的一個機會,讓朕證明自己。”說這話時,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康令頤,眼神裡滿是真摯與渴望,像是溺水之人妄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隻要這根稻草稍縱即逝,他便會永沉黑暗的淵藪,再無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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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令頤隻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蕭夙朝的苦苦哀求此刻在她耳中,不過是更添厭煩的噪音,好似一群惱人的蒼蠅,圍著她嗡嗡亂飛。她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滿心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索性閉上雙眸,把自己和這嘈雜隔絕開來,不再理會麵前這個男人。沉默片刻,她緩緩睜開眼,側頭看向守在角落裡的傭人,有氣無力地吩咐道:“你過來。”傭人趕忙小碎步走到近前,微微躬身。康令頤抬手指了指滿地狼藉,那些碎瓷片七零八落,在黯淡光線裡折射出冷冽的光,還有剛剛幾人拉扯間弄亂的床鋪、散落的物件,無一不讓這屋子顯得淩亂又壓抑,宛如剛經曆一場慘烈戰事的戰場。“把這兒打掃乾淨,每一片碎渣都彆落下,再開窗通風,把這一屋子的烏煙瘴氣都給我放出去。”
吩咐完,她輕輕揮了揮手,神色倦怠至極,連揮動手臂的動作都透著濃濃的疲憊:“弄好這些,你就去歇著吧。這陣子也辛苦你了,我這兒沒彆的事,就不耽擱你休息,要是還有什麼需要,我自會叫你。”傭人忙不迭點頭應下,轉身快步去拿清掃工具,一時間,笤帚摩挲地麵的沙沙聲,成了這壓抑氛圍裡唯一的動靜,單調又沉悶。
蕭夙朝仿若被釘在了原地,雙腳好似與地麵融為一體,任憑怎樣都挪動不了半分。他脖頸處的肌肉緊繃,凸顯出硬朗的線條,腦袋高高揚起,那股子執拗勁兒瞬間撐滿了周身氣場,似是要用這份倔強對抗全世界。雙眼瞪得滾圓,裡頭交織著不甘、急切與惶恐,目光灼灼地鎖定康令頤,嘴唇哆嗦得愈發厲害,哆哆嗦嗦間,話語不受控製地一股腦地往外冒:“我不走!哪怕當下在你眼裡,我已然成了最最刺眼、最最討人嫌的存在,哪怕你瞅我這副模樣,就像瞧見了一坨甩不掉的爛泥,滿心滿眼都是嫌棄與厭惡,我也鐵了心不會挪動一步。”
說著,他心急如焚地往前蹭了兩步,可剛邁出步子,又猛地收住,好似前方有什麼洪水猛獸正張著血盆大口等著他。雙手在半空慌亂揮舞,恰似溺水之人徒勞地撲騰,試圖抓住那虛無縹緲的生機,卻隻是在做無用功。額頭上,青筋突突暴起,一下又一下地跳動,仿佛在和他狂亂的心跳呼應,每一次跳動都彰顯著他內心的煎熬。他的聲音已然染上了幾分哭腔,音調不自覺拔高:“令頤啊,我心裡跟明鏡似的,過去那些混賬事,樁樁件件,都傷你至深。那些錯處,哪一樁不是在你心窩上狠狠紮刀?如今回想起來,就好似有無數條毒蛇在噬咬我的心肺,每一口都鑽心地疼,悔意如同洶湧潮水,把我徹底淹沒。千言萬語到了嘴邊,翻來覆去,都隻剩下這聲‘對不起’,真的,滿心都是愧疚,對不起……”
一旁的顧修寒亦是一臉決絕,他牙關緊咬,腮幫子鼓起,臉部線條硬朗又緊繃,宛如一座冷峻的雕塑。目光好似黏在了葉望舒身上,那股子固執勁兒,絲毫不輸蕭夙朝,擺明了要和他共進退,哪怕被千夫所指,也絕不退縮,大有一副赴湯蹈火的架勢。
康令頤本就被病痛折磨得虛弱不堪,又被這兩人死纏爛打的架勢攪得心煩意亂,腦袋裡像是煮開了一鍋粥,嗡嗡作響。胸口劇烈起伏,好似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膛。好不容易積攢起的那點可憐的力氣,全耗費在強壓怒火上頭。她緩緩扭過頭,冷冷睨了蕭夙朝一眼,那眼神仿若凜冽寒冬裡裹挾著冰碴的狂風,直直刮向對方,所過之處,皆是刺骨寒意,讓人忍不住打個寒顫。緊接著,她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每個字都好似冰棱,又冷又硬:“隨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賴在這兒,就給朕把嘴閉嚴實咯,彆再吐出哪怕半個字,要是還敢聒噪,休怪我翻臉不認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話畢,她耗儘了所有精力,疲憊地合上雙眸,軟綿綿地靠向床頭,把自己與這惱人的喧囂徹底隔絕開來,世界終於安靜了些許。
康令頤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隻朝著葉望舒有氣無力地嘟囔了句:“困……”聲音輕得幾不可聞,隨後便像失去了所有支撐,倒頭就睡。腦袋剛一挨上枕頭,呼吸便漸漸均勻平緩起來。葉望舒看著姐姐這般模樣,滿心的憂慮稍稍緩和,困意也趁機席卷而來。她緩緩閉上雙眸,不一會兒,也沉沉睡去,屋內唯餘姐妹倆輕柔的呼吸聲,在寂靜中起起伏伏。
葉南弦慵懶地倚在雕花梨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扶手,那節奏不疾不徐,恰似他此刻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玩味的心境。他微微揚起下巴,狹長眼眸半眯著,眼神裡透著毫不掩飾的奚落,猶如一隻狡黠的狐狸,靜靜觀賞著眼前這場鬨劇。
蕭夙朝與顧修寒二人,平日裡那般高傲的人物,現下卻全然沒了往日的矜貴與威風。蕭夙朝膝蓋半彎,身子前傾,雙手無助地在空中比劃,試圖抓住那虛無縹緲的轉機,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洇濕了衣領。顧修寒也好不到哪兒去,平日冷峻的麵容此刻滿是焦慮,嘴唇囁嚅著,平日的能言善辯全沒了用場,隻剩笨拙又急切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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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南弦瞧著他倆這副狼狽模樣,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鼻腔裡輕輕噴出一口氣,化作一聲冷哼:“瞧瞧你們這出息,往日的威風都哪兒去了?如今這般搖尾乞憐,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呐。”那聲音輕飄飄的,卻像淬了冰的針,直直紮進兩人心裡。
蕭夙朝低垂著頭,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抿了抿嘴唇,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與誠懇,對著眼前人輕聲說道:“你教訓的對。”此刻的他,全然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往昔那驕傲的脊梁微微彎下,滿是認錯的姿態。
屋內靜謐得好似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就在這壓抑的寂靜之中,洛紜急匆匆地小跑進來,腳步慌亂又急促。她剛踏入房門,嘴裡的話便不受控製地衝了出來:“陛下,溫家那邊有消息。”那聲音在寂靜裡顯得格外突兀尖銳,好似一道淩厲的閃電,瞬間劃破了平靜的夜空。
蕭夙朝瞬間瞪大了雙眼,心口猛地一緊,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抬手就捂住洛紜的嘴,眼神中滿是急切與緊張,壓低聲音嗬斥道:“小點聲,她剛睡!”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不容違抗的威懾。洛紜這才回過神,忙不迭點頭,眼睛裡還殘留著幾分剛剛得知消息的亢奮,以及此刻因莽撞而產生的後怕。
蕭夙朝本就心急如焚,被洛紜這一連串的拆台懟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抬眸,犀利的目光似要在洛紜身上灼出洞來,語速極快又咬字清晰地重申道:“此次溫家動作詭秘,背後陰謀重重,我沒心思同你閒扯!讓江陌殘,容玨,他倆跟你跑這一趟,隻為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你又不是不清楚,令頤此番遭的罪有多要命,如今隻要談及溫家,整個人瞬間就會被怒火和恐懼吞噬,情緒根本穩不住。”言罷,他從精致的織錦袍袖裡掏出一支錄音筆,那錄音筆外殼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一看便是精心打造之物。蕭夙朝把它重重拍到洛紜掌心,神色嚴肅得近乎刻板,“這東西你給我好生揣著,全程開啟,但凡捕捉到一絲可疑動靜、一句關鍵言語,都不許遺漏。明天早上八點整,必須精準無誤地把錄音發出去,這可是能撬動整個局麵的關鍵砝碼,要是出了岔子,你擔待得起?”說到此處,他頓了頓,眼神愈發幽深冷厲,仿若寒夜中的深潭,“而朕,也不會乾等著,即刻便吩咐下去,讓人馬不停蹄地調取溫家周遭所有監控,一處死角都不許留。咱們多方合圍,不愁扒不出溫家暗藏的那些醃臢事。”
洛紜卻仿若沒瞧見蕭夙朝那能凍死人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滿是嘲諷意味的弧度,毫不客氣地拆台:“您會有這麼好心?彆以為我不知道,您之前那些行事做派,樁樁件件可都涼透了女帝的心。這會兒突然這麼上趕著幫忙,任誰看了,都得琢磨琢磨您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蕭夙朝氣得臉都青了,脖頸處的青筋暴突,他往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洛紜,牙縫裡擠出狠話:“彆以為令頤留你近身做護法,你就有了肆意挑釁我的底氣,朕要收拾你,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彆不知天高地厚,誤了查案的時機,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有你好受的!”
洛紜脖子一梗,把手裡的錄音筆隨意塞進兜裡,迎著蕭夙朝的怒火,不僅沒退縮,反而提高了聲調,理直氣壯地繼續拆台:“可是確實是這樣的,換作是旁人站在這兒,想必這個時候也會懷疑您的居心。您以往對女帝的態度,大家都瞧得真真的,把女帝對您的心視作草芥,把女帝的心傷了一遍又一遍。現在突然擺出這副掏心掏肺的架勢,是個人都會覺得蹊蹺,您就彆嫌我多嘴了!”
蕭夙朝被懟得啞口無言,嘴唇哆哆嗦嗦,半晌愣是擠出一個字來。憋悶、惱怒與無奈一股腦湧上心頭,堵得他心口生疼,卻又拿這油鹽不進、直言不諱的洛紜毫無辦法,隻能站在那兒乾瞪眼。
顧修寒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腦袋稍稍歪向蕭夙朝,刻意把聲音壓得極低,活像個偷偷分享八卦的頑童,打趣道:“你還彆不當回事兒,那洛紜可是出了名的大膽,天天都能變著法兒拆大姐的台。不管大事小情,隻要她覺得不妥,那話就跟連珠炮似的,劈裡啪啦往外蹦,半點情麵都不留。旁人見了,都得為她捏把汗,尋思著這下要觸黴頭了吧,可大姐呢,每回都隻是佯裝嗔怒,壓根就沒動過要辭了她的心思。就光衝這一點,你心裡就得門兒清了,洛紜在大姐心裡頭,那地位絕對不一般呐。你如今正是想儘辦法要追回大姐的節骨眼上,行事千萬得小心翼翼的,可彆一個不留神,大姐還沒哄好,反倒先把這尊‘小太歲’給得罪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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