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五年春五裡坡
燒瓷器的窯爐旁邊一個隱蔽的院子裡,十幾個人盯著窯爐的觀察孔,當然,觀察孔不止一個,不然也容不下十幾個人觀察。
尤老倔:“三個時辰,已經熔融了!”
杜安:“嗯,升溫太慢了,再等一會兒。”
輪換著休息,大口灌著茶水,又是長久的等待,不過大家的精神狀態意外的好,沒有絲毫泄勁兒的跡象,頂著高溫儘可能的觀察爐內的情況。
杜安:“拿杆子攪拌!錫池準備了!”
柳大林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鐵杆子對著一個火口懟了進去,大力的攪動了兩分鐘,抽出來扔進水池,呲呲呲白煙升騰。柳三朗戴上手套握緊鐵杆子繼續攪拌,兩分鐘抽出來,扔水池降溫。柳二石戴著手套撈出鐵杆子繼續攪拌,不停地攪動三刻鐘,錫池已經熔化。
杜安:“下瓢!”
柳大林拿起大鐵瓢伸進料口,靠著手感盲挖了一瓢,感覺更壓手了一些,穩住鐵瓢,慢慢抽出,火紅的液體微微有些抖動,毫不猶豫,走到錫池,緩緩倒了下去,並沒有水的感覺,倒像是粘稠的米粥,緩緩流下,飄在錫水上麵,緩緩攤開。
杜安:“錫池撤火,敲敲池子!”
尤老倔和柳廷一人拿個鐵鉤,勾住火盆的掛耳,輕輕抬出來,挪到牆角,蓋上蓋子。柳二郎拿起木棍,重重的敲在厚重的鑄鐵池子上,雖然不怎麼流動,但是感覺更加均勻了。火紅的顏色逐漸褪去,慢慢變得透明,沒有雜色。杜安伸手扣住邊緣,直接撈了起來,一塊平整透明的玻璃成型。
尤老倔:“哇,有意思,有意思,師父,你果然有好活兒。”
杜安沒理他,直接扔在了牆邊地上,啪,砸在磚麵上碎裂開來,大大小小很不均勻。
柳廷:“這?”
杜安:“熱錫,繼續下瓢!”
不多時,又一塊玻璃成型,杜安趴在邊上,拿一根鐵簽子過一會兒戳一下玻璃,感覺定型了之後,快速撈起來,直接丟進了水池,滋啦,輕微的響了一下,並沒有炸裂,撈起來,又扔向牆角,不知道是角度的問題,還是運氣,當啷啷拍在磚頭地麵,並沒有碎裂。杜安疑惑了一下,拿起鐵鉤子敲在了角上,啪,粉粉碎,非常均勻的顆粒。
杜安:“拿空杆粘點出來,到模具那!”
柳廷挑著一坨粘稠的紅色液體慢慢走過來,感覺馬上就要流下來,趕緊轉動一下,保證液體能夠安穩的到達模具。
杜安:“小雲,把回火爐預熱上,讓它流下來。石頭,酒精噴燈點上。”
拿起一個鐵筒子套住玻璃液,搶過鐵管,捂住管口,做好密封,用力一吹,轉動一下,再用力一吹,拿起剪刀,朝薄弱的地方下手,剪開分離鐵管,光滑的鐵板撐開彎下的地方,放倒鐵筒撫平玻璃,倒出來,一個相對柔軟的杯子,剪刀對著杯口修整,讓杯口相對齊平,招手拿過噴燈對著杯口加熱,微微有些發軟,繼續修整,如此矯正了三四遍,才算完成。走到回火爐,放進去。
杜安:“掐著點時間,兩刻鐘。再挑點出來,老倔,用剪子扯一下,均勻剪開,扔機器上,去兩個人,把滾子轉起來。”
看著尤老倔笨拙的擺弄著玻璃液,會心一笑,大小不一的小球在滾子上搓起來,慢慢變得滾圓,顏色也深沉起來,拿瓢兜了點水慢慢撒在滾子上,走過長長滾子的玻璃順利的搓圓,掉落在下麵的盆裡,老倔笑嘻嘻的捏起一個,嘶的一下,鬆開手,燙的趕緊摸摸耳垂,隻好找了工具,夾起一顆,放進水裡,這才敢用手撈出來,舉起來,對著天空,眼神都有些迷離。嗬嗬傻笑了一陣,把玻璃球扔進盆裡,繼續製作。
杜安:“做這個不要心急,慢慢摸透它的脾氣,就能輕鬆駕馭它了,你們都玩玩吧,不過所有的東西,都不能帶走,成品封存入庫,廢品丟一起,以後回爐。”
杜安拉了把椅子悠閒的坐下,翹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起茶來,看著這群半老不老的男人,如同稚童一般充滿活力,拿著模具不停嘗試,這一玩兒就到了天黑,叫停這些人,讓他們安排人輪流看著火,保證爐子不失溫,明天天亮再搞。
杜安則在玻璃球中挑選了一些成色相對好的,裝進口袋,製作的那一隻玻璃杯也拿在手裡,帶了出去。
書房
杜安把玻璃杯放在書桌上,找個盒子,掏出玻璃球,問道:“畫找到了嗎?”
小雲:“有兩幅,看看合眼緣不?”
杜安看著小雲把畫展開,平鋪在書桌上,並沒有仔細去看,而是拿出玉璽,蘸了一下,在白紙上下印。
小雲:“要蓋畫上嗎?”
杜安:“嗯,我對畫不熟,不知道蓋印的位置,你來!”
小雲接過玉璽在畫的左上猛的按了上去,鮮紅的圖章,與旁邊的印章顏色格格不入。
小雲眉頭一皺,似乎看出不和諧來,隻能開口詢問:“感覺很紮眼!”
杜安:“是的,一幅做了舊的假畫,有一個刺眼的真印,還不是個人的印章,而是玉璽,還不是隋的帝王印,傳國玉璽,你這畫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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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很為難,整體去評判的話,既一文不值又價值千金!很矛盾!”
杜安:“嗬嗬,很好,把畫和玻璃球子,玻璃杯通過渠道送到長安的黑幫那裡。”
小雲:“其他的寶物呢?”
杜安:“不能著急,一點一點的露,今年先讓他們玩這幅畫吧,明年後年讓玉璽現現身。”
小雲:“要開始了嗎?”
杜安:“嗯,喜歡釣魚嗎?”
小雲:“喜歡,是不是像海釣一樣?角力很久!”
杜安:“是的,短則數年,長則十數年,非把這群王八犢子一網打儘。”
小雲:“若是哪天卿卿來找我,我該如何回她?”
杜安:“那你就跟她說,曆史不會記住某個小女子的哭泣,隻會記住某個讓全天下男女老少平等相待的曆史轉折!你問她,是要順潮流前進,還是逆著潮流被淹沒。好了,不要想這些無聊問題了,其他各家也得上馬了,風火除謠算是基本完備,你狗叔算是提將,不過他自己不行,還有一個王半仙兒,至於反將和脫將,可有可無吧,這幫人的腦子都走直線,基本可以預測,這個事情的難點在於怎麼把窮苦人剝離出來,不讓他們受到實質的傷害,需要你認真審視所有流程,把控崩盤的時機。”
小雲:“我好像明白了,咱們為什麼要做生意,其實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讓世人以為咱們有錢,包括同意現在的工程。”
杜安:“是的,所以啊,人設很重要,不管你衣著樸素還是穿金戴銀,隻要你是五裡坡的當家人,就意味著你手裡握著彆人十輩子百輩子都奮鬥不來的財富,這就是人設,不管誰來了,說話都得客客氣氣的,這也是咱們能呼風喚雨,大量放貸的根本原因。貸款是好東西,一帆風順時的瓊漿玉露,倒黴破財時的穿心毒藥,會計,經濟,這些書你要多看,後麵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你知道我的,做事情猶猶豫豫,隻能做馬後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