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殊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跟珍珠講她的往事。
她甚至從自己的15歲講起。
講自己的第一次暗戀,之後被送出國,同意跟盛熙川聯姻,也是為了能回來。
講自己如何一點點愛上盛熙川,又為何決定離開。
她那些曲折的心理狀態,跟大人講都未必能懂,但她覺得自己的女兒懂。
她很客觀,沒有美化自己,更沒有醜化故事裡的其他人。
對於她,做過盛家少夫人不是拿不出手的事,愛過盛熙川更不是。
尊重過去,也是尊重自己。
原本她想跟珍珠講一下這件事的嚴重性,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裝可憐,讓珍珠為了她,自願放棄跟盛熙川的關聯。
可看剛才珍珠一副做錯事怕她生氣的模樣,哪裡還說得出口?
她沒有經過珍珠的同意,就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那珍珠想見自己的父親,又有什麼錯呢。
這件事,她隻能商量,要看珍珠的態度。
女兒果然是世界上最能共情母親的人,聽到動情處,珍珠竟然流下了淚來。
宋清殊抱緊她,替她擦眼淚:“爸爸不是壞人,我們隻是被命運推著走,在那個時候不得不分開而已。媽媽當時做的最執拗的一件事,就是偷偷生下了你。”
看珍珠哭,她也想哭,但她強忍著淚水,跟珍珠說她的現狀,講她的難處,告訴珍珠,如果盛熙川有她這麼個女兒存在,一定會利用她做籌碼,更加不肯放手。
“先給媽媽一點時間,也許過不了許久,有個三年五年,快的話甚至一年半載,你再去和他相認,好不好?”
如果可以,宋清殊甚至希望珍珠一輩子不要跟盛家扯上任何關係。可珍珠的表現,又讓她心疼,覺得自己也許太自私了。
她願意把選擇權交回到珍珠手裡,前提是,她自己不能搭進去。
“媽媽,珍珠有媽媽就夠了,不會跟爸爸相認的。”珍珠抱緊了宋清殊的脖子。
讓宋清殊驚喜的是,這次談話之後,珍珠竟然真的又回到了過去的狀態。
她洗頭發的頻率又回到了之前,也並不執意再用盛熙川送的洗護用品,沒有再問過跟盛熙川相關的事。
每天一如往昔,在家裡寫字畫畫,學一些感興趣的東西,看上去和過去沒什麼不同。
宋清殊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了鬆,這場危機,她化解得還算順利。
但珍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件事,也並沒有徹底放下。
她答應了不會和爸爸相認,見見他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彆的孩子有爸爸,她也有,不需要爸爸知道,隻要她知道,盛熙川是她的爸爸就好了。
珍珠在家苦思冥想了好幾天。
春節將至,宋清殊忙著替陸夫人走動人情,比之前更忙了。
可珍珠迷上了少兒圍棋,要上補習班。
宋清殊便聯係了一個培訓機構,讓芝姐帶珍珠去試課。
她年級過小,一開始對方是拒收的,後來發現這孩子溝通起來很順暢,並沒有什麼低幼化的表現,下起棋來更是老練得像個大人,便破格收了。
珍珠下棋入迷的那幾天,每天都由芝姐將她送到機構,吃飯時間再接回來。
這天早上,芝姐照例把珍珠送到了機構老師手裡,由老師帶進了教室,自己先回了家。
沒想到,珍珠竟然趁著老師一個不注意,自己溜出了機構大門。
那家機構對麵,便是盛世集團的大樓。
在840的早高峰時間,珍珠站在了盛世集團的樓下。
她長了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穿得也可愛,孤零零一小隻站在那裡,引得不少人側目。
但她性子比宋清殊更高冷,遇到有好心的人問她是否需要幫助,隻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