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狄閣老的晚輩,這份勁頭和狄閣老一模一樣,字今日已經寫的足夠多,便再提醒你一句。
你的玉簫雖然是件寶物,但與你的武道頗為不搭,不如換做鐵簫,更有金戈鐵馬、黃沙千裡的波瀾壯闊。”
“多謝真人指點,晚輩省得。”
說實在的,暖玉簫和李瑾瑜確實不算很搭,隻不過一來可以輔助修行紫氣元宗,二來可以吹出純陽罡氣。
最重要的是,三和逸士當初打算收李瑾瑜為傳人,把暖玉簫送了過去。
後來發現並不太搭配,總不能要回來吧?一百多歲的大前輩,若是做出這種事情,著實是有些沒臉。
不過三和逸士很快便澹然。
雖說李瑾瑜不算特彆搭配,李瑾瑜身邊之人卻個頂個的合格。
雖未見過何君琪,但以她苗疆聖女的身份,自是適合化血刀、腐骨掌。
當初李瑾瑜表示可傳授秘籍,便是早就得到了三和逸士的同意,否則即便是傳人,也不可隨意把武功外傳。
最適合暖玉簫和紫府神簫的,自然是身邊這位蘇櫻蘇神醫。
蘇櫻才學驚人,琴棋詩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性格恬澹,最能體味紫府神簫招式中如詩如畫的意境。
另有一點,便是蘇櫻修行木屬性長生訣,而暖玉簫如陽光般溫潤,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蘇櫻修行速度。
李瑾瑜此前需要玉簫提升戰力,如今多有體悟,自會把玉簫送給蘇櫻。
如此一來,三和逸士諸多傳承,李瑾瑜看似隻繼承純陽罡氣,但身邊親近之人,均獲得了極大地提升。
……
四月初八,清晨。
李瑾瑜在山頭晨練,原本打算打一套太極拳,當年上大學時,二十四式太極拳可是要計入體育考核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已經不是班門弄斧,而是徹底的丟人現眼。
但如果做廣播體操,卻又顯得不夠穩重,便很少見的向陽打坐。
虛夜月、蘇櫻等女,均知李瑾瑜晨練的習慣,一同過來陪伴晨練。
何君琪、虛夜月、江玉燕,在武當山不敢太過放肆,便也是打坐練氣。
唯獨蘇櫻覺得無所謂,拿著李瑾瑜剛剛贈送的暖玉簫,吹奏一首曲子。
一絲清音,似在地平線的遠處緩緩升起,然後保留那遙不可觸的距離,充滿生機、充滿希望的躍動。
平凡的音韻,卻是無比的動人,每個音符,都像積蓄著某種溫暖的,感人的力量,讓人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簫音愈來愈靈動迅快,音色雖變幻萬千,但錯落有致,音韻更不住的增強擴闊,充盈著無以名之的感染力。
李瑾瑜拿到暖玉簫數月,武鬥方麵自是精熟,但若論技藝,比蘇櫻差了十萬八千裡,尤其是那種自由自在的流暢自如,更是遠遠無法相比。
蘇櫻的曲子是信手而為,本就是無名之曲,可如果非要取個名字,倒不如說是陽光的禮讚、生命的禮讚。
曾經的蘇櫻,雖然被養出邀月宮主般的高傲,但說穿了,卻也不過是被一隻老鼠幽禁在深穀中的金絲雀。
從某種程度來說,倒是和隋唐時期簫藝大宗師石青璿頗有幾分類似。
如今的蘇櫻,已然徹底離開迷茫和束縛,開始迎接嶄新的人生,樂曲之中自然滿是歡快、靈動、生機。
雖沒有主動催動真氣,樂曲卻已然傳到數裡之外,引得百鳥齊鳴。
歡快的樂曲,更是讓人覺得好似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最無憂無慮的時代。
溪邊撿到圓片石頭欣喜若狂,樹林尋到細直的樹枝能玩一天。
見到比站立摸高稍高些的樹葉,就開始比跳高,摸到樹葉的可以享受男生中的最高榮譽——算你厲害!
樂曲如清泉彙入四肢百骸,把內心中的陰暗、沉鬱、戾氣、鬱氣,儘數都一掃而空,讓人渾身舒泰,似乎已然飄到了雲端,身心無比的放鬆。
簫音忽止。
晨練也已經結束。
李瑾瑜伸了個懶腰,笑道:“若每日都能聽一曲,過得二三十年,我怕是真的能遺世獨立、羽化登仙了。”
蘇櫻聞言翻了個白眼:“若你能聽二三十年,肯定是被易容掉包了!”
虛夜月道:“就是,你這家夥就是小氣鬼,若是早把玉簫給蘇櫻姐,幾個月前就已經聽到這等仙樂了。”
李瑾瑜給了她一腦崩兒:“你這丫頭最會見風使舵,和誰學的啊!”
虛夜月道:“和你學的唄!”
“怎的不是和你爹學的?”
“我爹沒有讓人寫《滕王閣序》的厚臉皮,他可開不了這個口!”
“那是你不了解我師父。”
李瑾瑜心說,就虛若無的脾氣,若是有機會,他敢說《黃庭經》!
武當派自有大派的規矩,雖然知道李瑾瑜晨練從不避人,而且隻是打坐無甚新奇,卻也無人打擾。
隻是有幾人站在遠處,默默地聽蘇櫻吹奏的仙樂,直到一曲終了,晨練結束,方才走過來拍手稱讚。
為首一人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道。
他是武當玉虛宮長老木道人,平日裡脫略形跡,不修邊幅,但明日便是張三豐百歲生日,諸多賓客已經到來,便換上了一塵不染的華貴道袍。
“還好老道早來一日,否則如何有幸聽到這等仙樂?幸甚!幸甚!”
“道長客氣!”
“我又沒有稱讚你,你客氣個什麼勁兒?莫非她是你媳婦?看你小子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和陸小鳳一個樣!”
“道長果然能掐會算,陸小鳳正是晚輩的至交好友,他近來有事,明天應該能夠趕來為張真人賀壽。”
“彆了彆了,陸小鳳若來,保管鬨得雞飛狗跳,這家夥太能鬨騰。”
“是是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你呢?”
“您看我風姿俊秀、彬彬有禮、謙謙君子,便知定然是正經人。”
“誰能證明?”
“您身後這位花滿樓花公子。”
木道人聞言撲哧一笑:“樓兒說交了個有趣的朋友,我原本還不信,現在看來,你比陸小鳳有趣得多。”